千澈低垂着头,模仿着身旁灰衣人那麻木而疲惫的步伐,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
怀中的空箱子成了最好的伪装。兜帽的阴影完美遮掩了他过于锐利的眼神,写轮眼在黑暗中高效运转,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两名执事依旧站在高台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洞窟,偶尔低声交谈几句。他们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塌方可能带来的后续影响和“潮汐”的准备工作上,对下方这些如同工蚁般忙碌的下属并未投以过多关注。
千澈所在的搬运小队缓缓走向那扇厚重的石门。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石门上那些封印符文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阴冷而晦涩。
距离石门约十米处,队伍停了下来。一名像是小头目的灰衣人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与千之前搜到的相似的令牌,按在石门一侧的凹槽内。
嗡…
石门上的符文依次亮起幽暗的光芒,随即发出一阵低沉的摩擦声,缓缓向内侧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快!搬进去!放在三号区域,轻拿轻放!”小头目低声催促道。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千澈深吸一口气,压低头,跟着前面的人迈入了石门之后。
门后的空间比外面的大厅要小许多,温度明显更低,空气更加凝滞,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羊皮纸、药水和某种奇异金属混合的味道。这里像是一个资料库和储藏室的结合体。
靠墙是一排排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卷轴和笔记本,许多看起来年代久远。另一侧则陈列着一些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千奇百怪的组织标本,有些甚至还在微微搏动。房间中央有几个石台,上面散落着一些绘制到一半的符文图纸和奇特的雕刻工具。
最重要的是——这里暂时没有其他人!
机会!
千澈的心脏猛地一跳。他随着队伍将箱子放在指定的“三号区域”——一堆类似的木箱旁边。其他搬运工放下箱子后,便转身向外走去,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不敢多留一秒。
千澈故意放缓了动作,假装整理箱子的摆放,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视整个房间。他的时间极其有限,外面的人随时可能进来,或者石门关闭。
书架上的卷轴大多标签模糊,他需要更明确的目标。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中央石台上那几张未完成的符文图纸上——那风格与祭司的手法如出一辙!
就在他准备趁其他人不注意闪身过去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房间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半人高的石质祭台,祭台上并非供奉神像,而是随意地放着几件物品:
一把断裂的、样式古老的苦无,上面沾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几块破碎的、边缘有焦痕的暗红色布片。
以及——最引人注目的——一个歪倒的、巴掌大小的木质相框。
相框里是一张褪色的老照片。照片上是几个人,穿着某种古老的、非忍者的服饰,背景似乎是一个宁静的村庄。照片中央的一个年轻人笑着,眉眼依稀能看出几分熟悉…尤其是那头略显张扬的*红色头发!
千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红发!涡潮村!漩涡一族!
虽然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容阳光,与那个阴森恐怖的祭司截然不同,但那独特的发色和某些细微的面部特征,让千澈几乎瞬间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这个祭司,果然是漩涡一族的遗民!
就在他心神震动的这一刹那——
“你!对,就是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执事大人要关门了!”石门处,那个小头目不满地朝着千澈喊道。其他搬运工已经都出去了,只剩下他还留在室内。
千澈瞬间回神,暗叫一声不好。他立刻低下头,哑着嗓子含糊地应了一声:“…是。”
他快步向门口走去,大脑飞速运转。直接出去,机会就错过了!必须留下!
在经过中央石台的瞬间,他的脚步似乎被散落在地的一卷图纸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
“唔!”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整个人“不小心”撞在了石台边缘,手臂“恰好”扫落了台上好几卷珍贵的符文图纸和工具,哗啦啦散落一地。而他本人也“狼狈”地摔倒在地,斗篷的兜帽都歪了几分,险些露出面容。
“混蛋!你在干什么?!”门口的小头目又惊又怒,快步冲了进来。外面的两名执事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冰冷的目光投了过来!
“对…对不起!大人!脚下滑了…”千澈慌忙低头道歉,手忙脚乱地似乎想去捡拾那些图纸,手指却在混乱中,“无意地”触碰、甚至微微撕扯了其中几份最关键的古旧卷轴!
“废物!别碰!”那小头目气得一脚踹向千澈,千澈暗中调整姿势,用肌肉最厚实的肩背承受了这一脚,发出一声闷哼,连忙自己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收拾那些散落的图纸,尤其是被千澈“碰过”的那几份。
“怎么回事?”一名执事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耐和审视。
“大人恕罪!是个笨手笨脚的废物,弄掉了图纸!”小头目吓得头也不敢抬,连忙请罪。
那执事的目光在千澈身上停留了一瞬。千澈立刻将头垂得更低,身体微微发抖,完美扮演了一个因闯祸而恐惧至极的下层人员。
“…收拾干净。下次再用这种蠢货,你就自己去填血池。”执事冷冷地丢下一句,似乎并未对一个“低级苦力”产生过多怀疑,转身离开了。另一名执事也收回了目光。
“是!是!”小头目连声应道,恶狠狠地瞪了千澈一眼,“还愣着干嘛!滚出去!”
千澈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出了石门,心脏却在胸腔里兴奋地鼓噪。
成功了!
就在他刚才“慌乱”的触碰中,写轮眼已经如同最高速的摄影机,将其中几份最关键卷轴上的内容——尤其是几幅复杂的结界结构图、一种关于“魂核”能量提取的禁忌仪式描述片段,以及一张绘制着奇特三勾玉图案的残破地图——瞬间记录、解析并深深刻印在了脑海之中!
虽然未能带走实体,但他已经获取了价值连城的情报!
石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关闭,将那个秘密房间再次隔绝。
千澈拉好兜帽,混入外面依旧忙碌的人群,尽量自然地向着洞窟边缘移动,心跳逐渐平复,但大脑却在飞速处理着刚刚获取的海量信息。
漩涡遗民…诡异的仪式…奇特的地图…还有那深不见底的“主祭坛”…
线索越来越多,谜团却似乎越来越深。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将这些情报送回木叶。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惊动了什么。之前的塌方和刚刚的“意外”,很可能已经让这里的守卫提高了警惕。
撤退的路,绝不会像进来时那么轻松了。
他悄无声息地退到洞窟入口附近的阴影中,写轮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最佳撤离路径。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洞窟更高处的一个隐蔽观察孔后,一双冰冷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刚刚“表演”的那片区域。那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和探究。
仿佛猫,发现了老鼠一些有趣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