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愈发明亮,将每个人的身影都拉得修长。
战场上的悲壮与肃杀已褪去,喜悦与胜利的释然交织在每一张脸上。
炼狱杏寿郎大步上前,他的羽织虽破损不堪,但挺直的脊梁和洪亮的嗓音依旧如故。
用力拍了拍千澈的肩膀,笑容灿烂如八月阳光:“千澈先生!等战事彻底平息,咱们定要围坐在一起,喝着清酒尝我家的炖菜!加入了鲣鱼高汤和饱满的芋头,咕嘟咕嘟炖到软烂——是能驱散所有疲惫、让灵魂都暖起来的美味!”
产屋敷耀哉在天音夫人的搀扶下,率先走上前。
这位重见光明的当主,目光清澈而坚定,他向着千澈,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言语无法表达鬼杀队,乃至人类对您的感激——是您,为我们斩断了千年的黑夜。”
千澈伸手扶了一下:“不必如此,产屋敷先生。这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选择。能看到你们迎来真正的黎明,很好。”
产屋敷带着无比释然的微笑:“您的恩情,产屋敷一族,乃至后世所有沐浴阳光之人,将永志不忘。这一场战争万幸没有任何一个人牺牲,千年祸乱也终于终结——这全是千澈先生的功劳,是一场真正伟大的胜利!”
千澈看着炼狱那双毫无阴霾、燃烧着真诚火焰的眼眸,感受着肩头传来的坚实力量,心中微动。
他周身的空气开始泛起细微的、带着金红色光晕的涟漪,那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查克拉波动。
“杏寿郎,”他开口,语气比平时软了几分,“你的炖菜,我大概……无法赴约了。”
炼狱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似乎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千澈的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众人
——炭治郎带着期盼的笑容,善逸悄悄竖着耳朵,伊之助虽然抱着膀子却也投来视线。
他继续平静地说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并非此世之人。来自一个遥远的、有着不同规则的世界。我来此的目的,就是终结鬼舞辻无惨。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
“您是说……”
炼狱杏寿郎的手从千澈肩上缓缓滑落,他瞳孔微颤,洪亮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的停顿,“您要……离开?”
炭治郎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急切地上前一步:“千澈大哥!您不能留下来吗?”
“喂!什么意思!你要去哪?!”伊之助也躁动起来,獠牙后满是不解。
善逸更是直接抓住了千澈的袖子,眼眶泛红:“不要啊!千澈先生!就算没有鬼了,我们也想和您一起守护这份和平啊!”
千澈看着善逸紧抓自己袖子的手,没有拂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低头,目光落在腰间的鸦羽丸上,——缘一留下的火焰印记仿佛仍在微微发热。
“我的道路不在此地。”
千澈抬起头,再次看向炼狱,看向每一位柱,看向炭治郎,
“这份‘缘’不会断绝。它会代替我,永远注视着你们用生命守下的世界。”
富冈义勇也走上前,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郑重地说了一句:“……谢谢。”
没有多余的话,却藏着所有的认可与感激。
千澈对他点了点头——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然领会。
蝴蝶忍轻盈地走来,脸上是她标志性的、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真实的温柔笑容:“千澈先生要回去了吗?真是舍不得呢。祝您一路顺风。”微微欠身,仪态优雅。
“保重,蝴蝶。”千澈回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
“南无阿弥陀佛……”悲鸣屿行冥流着泪,双手合十,“感谢神明,派您前来。愿您前路,亦有光明指引。”
不死川实弥“切”了一声,却别扭地转过头,快速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嘟囔道:“……真是个乱来的家伙。”
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心底的不舍。
产屋敷耀哉清澈的目光落在千澈身上,也落在远处朝阳下的净土微光上——这份光明,是他曾无数次想象却从未见过的。
他向着千澈,无比郑重地、深深地弯下腰:“无论您来自何方,您都是照亮我们千年长夜的光。鬼杀队……不,是人类,将永世铭记您的恩情。请您……务必珍重。”
千澈周身的光芒愈发浓郁,身影在金色的光晕中开始变得有些模糊、透明。
他看着豪迈却难掩失落的炼狱,轻声道:“杏寿郎,那份能温暖灵魂的炖菜,就留给大家分着尝吧——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他又看向眼眶泛红的炭治郎和紧紧抓着他袖子的善逸:“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未来的路,你们要自己坚定地走下去。”
最后,他的目光与每一位柱交汇——富冈的沉默,蝴蝶的了然,悲鸣屿的泪水,不死川别扭的侧脸……所有心意,尽在不言中。
“保重。”
最后两个字落下,金色的光芒骤然盛放,善逸指间一轻,只剩一段空荡的袖角,千澈的身影在众人眼前化作无数温暖的光粒,如同逆流的星火,升腾而起,最终消散在蔚蓝的晴空与灿烂的朝阳之中,再无痕迹。
焦土之上,只余下无声的寂静,和萦绕在鼻尖的、仿佛错觉般的淡淡暖意。
炭治郎望着千澈消失的地方,紧紧握住了拳,随即猛地抬手,用前所未有的、近乎呐喊的洪亮声音,对着天空吼道:
“千澈先生——!!无论您在哪个世界!都请务必——用干净的毛巾擦脸!吃饭要趁热!精神饱满地活下去——!!!”
这声呐喊,冲散了离别的愁绪,带上了最真挚、最炽热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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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景色从惨烈的决战之地、破晓的天光,瞬间切换回低矮帐篷内摇曳的昏黄烛光。
空气中弥漫着属于水之国边境特有的、无法驱散的潮湿和弥漫的血腥气。
千澈静坐原地,他眨了下眼,——不是朝阳,是营帐顶。
但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左眼中,因过度使用瞳力而产生的酸涩与灼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清明与稳定;
他握了握置于膝上的鸦羽丸,指尖触到刀身时,刀身上的火焰刻印隐隐发烫。
清晨的营地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宁静,只有医疗帐篷方向传来几声压抑的呻吟。
“发生什么了?”
他走出帐篷,拦住一名医疗忍者。
“雾隐……那群混蛋,后半夜偷偷摸上来了。”
医疗忍者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疲惫与愤怒,“前线吃紧,大部队都被调上去了……”
话音未落,千澈已能感知到远方传来的、地面细微的震动——那是大规模忍术碰撞的余波。
战事紧急,不必多言。
身形微动,已化作一道残影,悄无声息地掠过寂静的营地,朝着查克拉波动最为剧烈的方向疾驰而去。
手中的鸦羽丸火焰刻印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战斗,隐隐发烫——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缘”,亦是此刻并肩作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