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秘库通风口透入时,黎阳已经把所需物品收拾完毕。他换上了新衣,背好了行囊,腰悬短匕,手持猎弓,站在巨大石门前。晨光勾勒着他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背影。
“苏姐姐,王伯,四殿下,”黎阳转过身,对着送出来的三人深深一躬,“救命之恩,黎阳没齿难忘!磐石堡的恩情,寨子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他坚定地说道。
苏玉衡看着黎阳,心中感慨万千。她将一个装满金疮药、解毒散和固元丹的小皮囊塞进黎阳手里,“拿着!路上小心!若寨子安顿好了……有机会,再来找我们。”
王伯拍了拍黎阳的肩膀,语气真诚亦带着哽噎,“小子,保重!记住,活着,才能赎罪!”
萧景珩只是对着黎阳微微颔首,目光深沉,一切尽在不言中。
黎阳用力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给予他新生的众人,目光扫过苏玉衡、萧景珩和王伯的脸庞,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踏入了外面熹微的晨光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之后,再也没有回头。
送走黎阳,秘库内一时间有些空寂。
“我们也该动身了。”萧景珩率先打破沉默。他换上了一身秘库中找到的合身黑色劲装,外面罩着一件御寒的深灰色斗篷,腰间悬着佩剑,虽然脸色依旧带着病容,但挺拔的身姿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冷峻威严。
苏玉衡也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蓝色骑装,长发束起,英姿飒爽。王伯则穿上了一身半旧的皮甲,虽然腿伤限制了他的行动,但精良的装备让他气势大增。
三人合力,将必要的物资——干粮、清水、药品、备用武器箭矢等都搬上了一辆最坚固、操控相对简单的机关马车。这马车结构精妙,底盘装有数对坚韧的金属轮毂,车辕处有一个镶嵌着符文水晶的操控圆盘。苏玉衡按照秘库中遗留的简图说明,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内力注入操控圆盘。
“嗡……”
一阵低沉而稳定的机括运转声响起!马车底盘和轮毂上的复杂符文微微亮起,整辆马车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激活,轻盈地悬浮离地寸许,只留下轮毂与地面微弱的摩擦声!只需轻轻推动操控杆,马车便能平稳前行,转向灵活,大大节省了人力!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王伯坐在车辕上,抚摸着冰凉的符文操控盘,啧啧称奇,眼中放光。
一切准备就绪。苏玉衡最后看了一眼父亲留下的磐石堡秘库,确认一切妥当后,启动了机关马车。沉重的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黑色的机关马车载着三人,悄无声息地驶入黑风岭深处崎岖的山道,向着北境之行的下一站——云中驿而去。
有了机关马车代步,速度远非徒步可比。虽然黑风岭内山道崎岖,怪石嶙峋,但马车那精妙的悬浮减震系统让旅程平稳了许多。苏玉衡操控着符文圆盘,萧景珩则坐在她身侧,闭目调息,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王伯则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猎弓就放在手边。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外沿途的景象愈发荒凉险恶。巨大的黑色山岩形态扭曲,如同被巨力撕扯过。深不见底的裂谷纵横交错,风声在其中穿梭,发出凄厉的尖啸。
偶尔在山谷中能看到一些形态怪异、皮毛粗糙、眼睛在阴影中闪烁着幽光的野兽远远窥伺,但它们似乎对那散发着符文微光的机关马车颇为忌惮,并未靠近。整个山岭死寂得可怕,只有机关马车低沉的嗡鸣声和轮毂碾过碎石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
就这样行驶了两天,苏玉衡等人按照黎阳留下的简易地图和机关马车上的简易罗盘指示,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数条险峻的峡谷,翻越了数道如同巨兽脊背般的山梁,他们距离穿越黑风岭、抵达外围相对安全的区域,只剩最后大半日的路程!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机关马车正行驶在一片相对开阔、两侧是高耸黑色岩壁的谷地之中。谷地前方,地势渐缓,隐约能看到更远处稀疏的植被和开阔的天空——那是黑风岭的边缘!
“快了!再有小半天,就能出去了!”王伯指着前方,声音带着难得的轻松。
苏玉衡也微微松了口气,操控着马车,准备加速穿过这片谷地。萧景珩睁开了眼,目光扫过两侧陡峭的岩壁,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太安静了,连之前远远窥视的野兽都不见了踪影,这一路走来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难以置信!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感。
就在这时!
“吼——!!!”
一声低沉、沙哑、充满暴戾与嗜血气息的咆哮,如同炸雷般猛地从左侧高耸的岩壁上方响起!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紧接着!
“嗷呜——!”
“嘶哈——!”
数十道形态各异的黑影,如同鬼魅从岩壁的阴影中、从嶙峋的怪石后猛扑而出!它们速度奇快,动作矫健得远超寻常野兽!有的体型庞大如牛犊,浑身覆盖着如同黑铁片般的粗糙鳞甲,獠牙外露,涎水横流;有的形似巨狼,但四肢异常粗壮,爪刃闪烁着幽蓝的寒光,显然带毒;还有的如同放大了数倍的毒蝎,尾部高高翘起,闪烁着致命的光芒!它们的眼睛无一例外都闪烁着混乱而疯狂的猩红光芒,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铁锈混合的恶臭!
兽绝!被黑风毒砂侵染的凶兽!而且数量如此之多!
“小心!”王伯厉吼一声,瞬间抓起猎弓,搭箭上弦!苏玉衡猛地将机关马车的操控杆向后急拉!符文光芒大盛,马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险之又险地在兽群扑到之前刹停!
然而,兽群的袭击只是开始!
“嗖!嗖!嗖!”
就在兽群将马车团团围住,发出威胁的低吼,准备发起冲击的瞬间!数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几支通体黝黑、箭头闪烁着幽蓝毒芒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右侧岩壁上方几个隐蔽的射击孔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凶兽,而是——机关马车的符文操控圆盘和悬浮轮毂!
“叮!叮!噗嗤!”
操控圆盘上的水晶被一支毒箭精准击中,瞬间爆裂开来!马车底盘的符文光芒骤然熄灭!悬浮力场陡然消失,沉重的车身猛地砸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一支毒箭射穿了马车后部的一个悬浮轮毂,将其彻底破坏!
机关马车瞬间瘫痪!失去了机动能力,成了困在谷底的铁棺材!
“人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