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娘娘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严,瞬间将瑶池内所有仙神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风曦身上。仙乐暂歇,舞姿停顿,宴会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风曦从容起身,躬身行礼:“臣在。”
王母娘娘凤目含威,却又带着一丝长辈般的温和,缓缓道:“爱卿近日连番征战,涤荡魔氛,扬我天庭威名,更是救青木国亿万生灵于水火,功勋卓着,朕心甚慰。”
“此乃臣分内职责,不敢居功。”风曦谦逊回应。
“嗯。”王母微微颔首,话锋却是一转,“然,洪荒广大,劫气暗生,邪魔之辈如同韭苔,割之复生。爱卿以为,除却雷霆手段,涤荡当前之敌外,我天庭当如何行事,方能保洪荒长久安宁,防患于未然?”
此言一出,瑶池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仙神色各异,皆凝神静听。王母此问,看似寻常,实则分量极重,直指天庭未来的战略方向,更是对风曦眼界与格局的一次考校。
闻仲天尊目光微闪,看向风曦;太白金星抚须不语,眼中带着探究;天蓬元帅也收敛了笑容,小眼睛眯了起来。
风曦心念电转,知道这是王母,或者说帝俊与王母,在借机试探她的想法,也或许是想借她之口,引出某些议题。
她略一沉吟,并未直接回答如何剿灭幽冥血海或阴影势力,而是朗声道:
“回禀娘娘,臣以为,治标更需固本。洪荒劫气滋生,邪魔屡剿不尽,其根源在于天地有缺,法则不稳,更因‘归墟低语’无孔不入,蛊惑生灵心志。”
她声音清越,回荡在瑶池之中:“故,欲保洪荒长久安宁,首要在于‘稳固根基,清明人心’。”
“哦?如何稳固根基,清明人心?”王母饶有兴致地追问。
“其一,当梳理地脉,调和阴阳。”风曦道,“可遣精通地理、阵道之神,巡守四方,修复因上古大战或自然变迁而受损的灵脉节点,疏导淤积煞气,使天地灵气流转通畅,生机勃发,则邪祟自难滋生。此事,或可由山神土地、四海龙王协同负责。”
她此言,将矛头指向了洪荒环境的根本,而非具体敌人,格局宏大,且提议调动的是天庭基层与中立势力,避免了直接的利益冲突。
“其二,当弘扬正道,教化众生。”风曦继续道,“‘归墟低语’专攻心志不坚、欲望炽盛者。我天庭当联合西方教、人族先贤、乃至各方有道真修,于洪荒各处宣讲正道,开启民智,扶助弱小,使生灵明辨是非,内心充实,则邪说自难侵入。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需持之以恒。”
她再次将西方教、人族等势力拉入框架,强调合作而非对抗。
“其三,”风曦目光扫过在场众仙,声音微沉,“当严查内弊,肃清寰宇。劫气能弥漫,邪魔能潜伏,恐非全然外因。我天庭内部,乃至洪荒各方势力之中,是否亦有被蛊惑、或被利益蒙蔽,与邪魔暗通款曲之辈?需加强监察,明正典刑,方可内外肃清,令宵小无所遁形!”
最后一点,她语气虽平淡,却如同惊雷,在众仙心中炸响!这是在暗示天庭内部也可能有叛徒或勾结者!
一时间,瑶池内气氛更加微妙。不少仙神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周围之人,又迅速收回目光。
王母娘娘听完,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随即缓缓道:“爱卿所言,高屋建瓴,思虑周全。稳固根基,清明人心,确为长治久安之策。”
她并未对第三点“严查内弊”直接表态,但其态度已然明了。
“不过,”王母话锋又是一转,目光变得深邃,“梳理地脉,调和阴阳,非一日之功;教化众生,更需漫长时间。然则当前,幽冥血海、阴影魔族等势力咄咄逼人,频频作乱,如青木国之祸,恐非孤例。爱卿以为,对此等跳梁之辈,当如何应对?”
问题又回到了具体的敌人身上,而且更加尖锐。
风曦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她不能显得怯懦,也不能过于激进。
“回娘娘,”风曦神色不变,“对于此等冥顽不灵、屡教不改之邪魔,自当施以雷霆手段,坚决打击,以儆效尤!臣建议,可组建专项清剿力量,由各部抽调精锐,由陛下与娘娘指定重臣统领,针对幽冥血海、阴影势力之活动规律与据点,进行精准、持续的打击与拔除!同时,加强星域巡逻与监控,切断其渗透与逃亡路线!”
她提出了组建专项力量的建议,既显示了强硬态度,又将主导权交还给了帝俊与王母,避免了给人“净世军一家独大、包揽一切”的印象。
“至于具体统兵人选,”风曦顿了顿,目光坦然,“臣资历尚浅,且需专注净世军整顿与洪荒异常劫气之探查,恐难胜任。闻仲天尊执掌雷部,刚正不阿,威震邪魔;或天蓬元帅统领水师,亦可封锁四方……皆是不二人选。”
她主动退让,举荐他人,更是将闻仲与天蓬推了出来,既显得谦逊顾全大局,又巧妙地将可能的矛盾转移。
这一番应对,有理有据,有进有退,既展现了宏大的视野与深远的考量,又体现了对天庭规矩的尊重与对同僚的谦让,令在场不少仙神暗暗点头。
就连一向面色沉静的闻仲天尊,看向风曦的目光中也少了几分审视,多了一丝认可。天蓬元帅更是哈哈一笑,对着风曦举了举杯,显得颇为受用。
王母娘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爱卿思虑周详,顾全大局,朕心甚慰。此事,朕与陛下会详加斟酌。”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举起酒杯:“今日小会,只为与众卿家共聚,不谈公务。来,满饮此杯!”
“敬娘娘!”众仙齐声举杯,气氛重新变得融洽起来。
风曦缓缓坐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方才的应对,算是初步通过了这次“考核”,在天庭核心圈子中站稳了脚跟。
然而,她也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探寻“归墟低语”源头的计划,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
宴会持续了数个时辰,方才尽欢而散。
风曦辞别众仙,驾云返回万象更新殿。刚至殿外,却见副将早已等候在此,脸色凝重。
“天尊,巡天司急报!北俱芦洲‘葬魔渊’出现剧烈异动,有冲天魔气与空间裂隙显现,其气息……与那‘归墟低语’同源,且更为精纯暴烈!留守监视的仙官……已失去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