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指尖还悬在血滴将落未落的瞬间,掌心伤口微微颤动。那滴血尚未触及地面,空气却已先一步扭曲——不是幻象,而是空间本身在震颤。
凯莉斯踉跄半步,残翼发出细微碎裂声。她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的音节:“左脚……抬!”
雷煌本能侧身,手臂横扫而出。蓝白电光自肩部炸开,呈扇面轰向地面。一道能量绳索在离地三寸处显现,被电流撕成两截,断口处喷出淡紫色雾气,迅速消散。
“陷阱充能了。”艾德琳低喝,灵能护盾已在体表展开,边缘泛起波纹状涟漪。她单膝点地,掌心按入岩层,一股无形波动向外扩散。
贤者欧米伽权杖轻顿,银液自杖尖渗出,在地表勾勒出新的网格线。原本静止的线条突然剧烈抖动,数个节点同时亮起红光。
“移动触发,非定时。”他声音沙哑,“它读的是生命频率。”
雷煌咬牙收回手,血珠终于落在原地。线路依旧发光,但光芒变得不稳定,像是信号受到干扰。他盯着前方不到五米的水晶基座,掌印凹槽清晰可见,边缘铭文流转微光。
“不能再靠感知推进。”他说,“用实打实的力。”
话音未落,凯莉斯右脚踏出。
她本想借左翼支撑稳住身形,可断裂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身体失衡,足尖擦过一处未显影的区域。
地面无声裂开。
数十根半透明尖刺破土而出,速度极快,轨迹交错,直取腰腹。与此同时,三条能量绳索如活物般缠上她的右腿,猛然收紧,竟有拉扯之力,意图将其拖入地下。
雷煌暴起。
左臂肌肉瞬间膨胀,旧疤崩裂,渗出血丝。他没有跃起,而是俯身前冲,右拳未至,磁场已在空中压缩成锥形冲击波。电光炸裂的刹那,绳索从中断裂,残余能量撞向最近一根尖刺,将其击偏。
艾德琳同步出手。
护盾脱离体表,贴地扩张,化作穹形罩住凯莉斯全身。三轮尖刺突袭接连命中,护盾表面浮现蛛网状裂痕,第四根刺来临时,她并指为刃,灵能凝聚成薄片状屏障,硬生生卡进刺尖与皮肤之间,挡住最后一击。
“拔出来!”她吼。
雷煌一把抓住凯莉斯脚踝,反向发力猛拽。断裂的绳索残留部分发出滋响,像有生命般挣扎,却被他掌心电流彻底焚毁。
人脱困,地面仍未平静。
更多裂缝蔓延开来,陷阱阵列开始连锁激活。远处几根相位刀甚至横向弹射,划破空气发出尖啸。
贤者欧米伽将权杖插入震源中心,闭目低语。颅内Stc残片最后一次响应,释放出一段加密协议。金色装甲表面浮现出机械教符文,一一亮起,又迅速熄灭。最终,他喉间溢出一串金属音节,权杖猛然下沉三寸。
整个陷阱阵列停滞了一秒。
紧接着,所有红光退去,地面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死寂。
只有凯莉斯粗重的呼吸声和艾德琳护盾上持续滴落的能量残渣。
雷煌蹲下身,检查她腿部。皮肤完好,但有一圈暗红色印记,像是被高温灼过的痕迹。他伸手触碰,那印记竟微微反推,排斥接触。
“不是物理伤。”他说,“是烙印。”
凯莉斯靠着墙,喘息着点头。“它记住了我……频率。”
艾德琳抹去嘴角血迹,项圈仍在发烫,但她没去碰。“我们闯关了?还是……它放我们过去的?”
没人回答。
中央的五彩水晶突然震动。
不是摇晃,而是内部光流骤然加速,颜色由平稳渐变转为急促闪烁,红、蓝、紫三色交替爆闪,如同某种警报模式被唤醒。雷煌胸口的基因结晶再次共振,这一次,连他的右眼义眼都出现了数据溢出——密钥图谱在视界中反复刷新,无法锁定。
“它在回应。”贤者欧米伽撑着权杖站直,“不是防御机制……是筛选仪式的第一环。”
“什么意思?”艾德琳扶住凯莉斯,目光紧锁水晶。
“意味着,”雷煌缓缓起身,左手握紧成拳,电光在指缝间跳跃,“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触碰那个凹槽。”
“而失败者……”凯莉斯低声接道,“会被标记为异种。”
贤者欧米伽抬起权杖,指向水晶底部。那里,掌印凹槽的边缘铭文正缓缓变化,原本刻着的“持种者归位,门启”,此刻逐字褪色,重新浮现一组新符号。
他念出音节:“血契立,魂录存。”
空气凝滞。
雷煌低头看自己的手。伤口还在流血,但他没有包扎。他知道,这血,迟早要滴进去。
“下一个谁上前?”艾德琳问。
雷煌正要开口,凯莉斯突然抬手制止。
她双眼微睁,残翼剧烈震颤,裂痕中渗出更多光粒。预知回路强行重启,她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别动……”她声音极轻,“现在……谁动,谁死。”
所有人静止。
凯莉斯的视线落在水晶正下方的地面上。那里毫无异样,可她的手指却缓缓指向一点——距离掌印凹槽约三十公分,偏左的位置。
“有个盲区。”她说,“看不见的节点……正在蓄能。”
雷煌立刻释放低功率扫描,电流探向指定位置。刚触及,空气中便泛起一圈扭曲波纹,随即消失。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我看到……”凯莉斯咬住下唇,额头渗汗,“你伸手,血落下,然后——整个空间折叠起来,我们全在里面,被切成无数片,每一层都在重复同一个瞬间。”
艾德琳握紧短刃。“那就不能让它触发。”
贤者欧米伽摇头。“不,它已经触发了。只是延迟执行。我们现在处于倒计时中。”
“多久?”
“不知道。也许三分钟,也许三秒。”
雷煌盯着那片区域,拳头缓缓松开。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
他忽然笑了。
“那就赌一把。”
他迈步向前,脚步精准避开所有已知陷阱路径,直奔那片盲区。
艾德琳想要阻止,却被贤者抬手拦下。
“他算准了。”机械主教说,“磁场武者的极限控制,不是靠眼睛,是靠痛觉反馈。”
雷煌走到距目标一步之遥,停下。
他抬起右手,对准盲区上方,缓缓压下。
掌心伤口张开,鲜血滴落。
第一滴,无声融入地面。
第二滴,地面出现细微裂纹。
第三滴落下时,整片区域突然塌陷,一道漆黑缝隙张开,内部伸出无数黑色丝线,如触须般扑来。
雷煌早有准备。
左臂猛然挥出,电光压缩成环形刃,横切而过。丝线尽数斩断,断口喷出墨绿色液体,落地即腐蚀岩层,冒起白烟。
他趁机后撤,落地翻滚,避开后续追击。
黑缝闭合,地面复原。
水晶光芒骤然稳定,五彩流转恢复平缓,仿佛刚才的暴走从未存在。
雷煌喘息着站定,看向三人。
“现在呢?”
贤者欧米伽注视水晶底部,声音低沉:
“铭文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