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扩大的瞬间，雷煌的左臂已经横在胸前。电弧从指尖窜出，在身前拉出一道弯曲的光带。那东西刚露出半个轮廓，就被磁场推得偏移了方向。
它不像活物，也不像机器。身体由半透明的丝状结构缠绕而成，中间包裹着一团不断收缩的暗核。没有眼睛，但雷煌能感觉到注视——那种贴着皮肤爬行的寒意。
艾德琳抬手将凯莉斯往后拽了一步。她的项圈开始发烫，动力甲肩部的绿渍渗出更多液体，顺着装甲接缝往下流。她没管这些，把手按在地上，灵能顺着沙层探出去。
“不是自然生成。”她说，“能量频率不对。它体内有信号残留。”
雷煌没回话。他盯着那生物移动的方式。它不走直线，每次前进都像是从一个点直接跳到另一个点，中间的过程被抹去了。第二次扑击来得更快，触须般的肢体在空中划出残影。
雷煌侧身闪避，同时掌心爆开一团电光。蓝白色的电流炸成网状，缠住其中一条延伸的肢体。那部分立刻变黑、蜷缩，但断口处又迅速长出新的丝线。
“打不死？”艾德琳低声问。
“不是打不死。”雷煌退后两步，“是它根本不在同一个时间里。”
凯莉斯靠在岩块上，呼吸急促。她想睁开眼，可每看一眼，颅骨就像被针扎穿。刚才那一幕还在脑中回放——三个身影在雾中行走，终点就是起点。而现在，眼前的生物每一次移动，都在撕裂那个循环的边缘。
“它在改路。”她喃喃道，“用我们的动作……当坐标。”
艾德琳猛地抬头：“别预知！它在利用你的意识校准位置！”
话音未落，远处又有两道裂隙张开。同样的生物从光雾中滑出，无声无息地悬停在半空。三只，呈三角包围。
雷煌把电流调到最低频。他不再全力释放，而是每隔一秒打出一次短脉冲。电弧像心跳一样规律地跳动，在空气中形成微弱的震荡波。
一只生物靠近时动作迟滞了一瞬。它的结构似乎需要时间吸收能量，而这种低功率干扰让它无法稳定同化。
“节奏乱了。”艾德琳察觉到了，“它们依赖环境反馈调整行动。你制造了噪音。”
“那就吵一点。”雷煌双手合拢，掌心夹住一根细长的金属片——那是之前拆下的装甲残片。他将电流导入其中，金属迅速升温发红。
他甩手掷出。
高温金属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三只生物之间的空隙。就在落地刹那，雷煌引爆残留电场。冲击波虽小，却让整个区域的磁场发生短暂紊乱。
其中一只生物突然扭曲，体内的暗核剧烈震颤。它开始失控旋转，丝状肢体相互绞缠，最终“砰”地炸开，溅出紫色胶质和几块黑色碎片。
艾德琳立刻扑过去，用脚踩住一块较大的残片。她低头看，碎片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符文，又被强行嵌入生物组织。
“机械教标记。”她咬牙，“但被污染了。这些符号……本该用来封印亚空间通道。”
雷煌没放松警惕。剩下的两只生物没有再进攻，而是缓缓后退，重新隐入光雾。裂隙慢慢闭合，像眼皮一样合上。
四周恢复寂静。
他转身走向凯莉斯。她脸色苍白，嘴角有血迹。他蹲下，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但脉搏很弱。
“还能撑住吗？”他问。
她点了点头，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艾德琳拿着那块残片走过来，放在地上。她用匕首撬开外层胶质，露出内部一段金属芯。上面蚀刻着一串编号：**EcL-7-Ω**。
“project: Eclipse。”她念出来，“第七批次，欧米伽级实验体。这项目十年前就被审判庭销毁了档案。”
“谁干的？”雷煌问。
“我不知道。”艾德琳摇头，“但我见过这类报告。他们试图把灵族预知基因植入人类躯体，再用亚空间能量激活。失败品会自我崩解，或者……变异。”
她抬头看向光雾深处，“这些东西，是逃出来的。”
雷煌站起身，走到第一只生物死亡的位置。沙地上留下一圈焦痕，中间有一小堆灰烬正在缓慢燃烧，冒着淡紫色烟。
他抬起脚，准备踩灭。
“别！”艾德琳喊了一声。
太晚了。
烟尘随风散开，几粒微光飘进他的鼻腔。雷煌顿了一下，眼前闪过画面——一座地下设施，墙壁布满符文锁链，中央容器里漂浮着数十个类似刚才的生物。某个操作台亮着红灯，显示“ containment breach”。
画面一闪即逝。
他晃了晃头，呼吸恢复正常。
“你也看到了？”艾德琳盯着他。
“什么？”
“刚才那几秒，你眼神变了。像是在回忆别人的东西。”
雷煌没回答。他弯腰捡起另一块碎片，发现里面嵌着一小块晶体。它不规则，边缘锋利，但在光雾下泛着冷蓝色光泽。
凯莉斯忽然抬手，指向裂隙闭合的地方。
“还有。”她说。
雷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原本平整的沙地出现轻微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移动。光雾流动的速度变了，不再是均匀扩散，而是围绕某个中心点旋转。
艾德琳把残片收进装甲夹层，伸手扶住凯莉斯的手腕测脉搏。跳动依旧微弱，但她发现凯莉斯的体温正在下降，快得不正常。
“你在消耗自己。”她说，“别再用了。”
“我没用。”凯莉斯声音很轻，“是它……主动来的。”
她闭上眼，嘴唇微动。
雷煌立刻抓住她肩膀：“别预知！”
她已经进去了。
水晶骨翼再次亮起，裂纹加深，血从嘴角流下。画面只有两秒——
黑暗中，无数容器破裂，生物涌出。最深处的一扇门打开，门后站着一个穿金色装甲的人，背对着镜头。他的手臂伸出，掌心向上，仿佛在迎接什么。
然后画面中断。
凯莉斯倒下时被雷煌接住。他把她抱起来，靠在自己胸口，一只手贴在她背上输送低频电流。
艾德琳盯着她刚才看到的画面。
“金色装甲……不是审判庭的制式。也不是帝国部队。”
雷煌低头看怀里的凯莉斯。她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到，但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远处，沙地隆起得更高了。
三道新的裂隙在同一时间打开。
这次出来的不止一只。
五只，排列成弧形，缓缓逼近。它们的动作比之前更协调，像是共享同一个意识。体内的暗核同步收缩，发出低频震动。
雷煌把凯莉斯交给艾德琳：“守住她。”
他往前走了三步，站在项圈原来的位置。那里还留着一点金属痕迹。他蹲下，手指划过沙面，画出一个简单的圆。
然后他站直身体，双臂张开，电流从全身经络涌向体表。
蓝白色电光在他周身炸开，像一层薄壳般覆盖皮肤。左臂旧伤裂开，血顺着疤痕流下，滴在沙地上。
五只生物同时停顿。
雷煌抬起右手，指向它们。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