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拳头停在半空，手指上有电光闪烁。那不是普通的电，而是他体内血脉爆发的结果。他不敢动，也不敢收回拳头。刚才那一拳打出去，前方还有一道能量波没有消散，像一道裂开的口子，横在空中。
对面三个复制体一动不动，动作卡在抬手的瞬间，像是被冻住了。它们长得和他们三人一模一样：雷煌眉上的伤，艾德琳耳朵后面的疤，凯莉斯额前的白发，连艾德琳脖子上项圈的编号“E-7Δ”都一样。但现在，那些银白色的外壳开始出现裂缝，里面透出暗红色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凯莉斯靠在墙边，嘴里有血。她没擦，只是用舌头碰了下牙齿，确认没掉。她的骨翼展开着，那是由灵魂力量形成的翅膀。以前是透明的，现在却布满裂痕，最后一丝光也快没了。刚才她拼命把预知能力推到极限，用自己的精神和血，在空气中画出了三秒后的画面，帮雷煌指明了方向。那条线现在已经慢慢消失，变成小光点飘走了。
“打中了。”她说，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通道里很清楚。
艾德琳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她的装甲坏了好几处，肩膀上的护甲掉了，露出烧伤的皮肤，又黑又红，还在流血。项圈还在发热，但不再是那种刺进脑子的疼，而是内部过载后的余温。她刚才切断了装甲的能量，把省下来的灵能全部送进了雷煌的拳头。
她喘着气抬头，看向通道尽头的那扇门：“结界还能撑住。”
雷煌慢慢放下手臂。他的左臂已经焦黑，从手肘到指尖全是烧坏的皮肉，肌肉碳化，神经一阵阵抽搐，像有针在里面来回扎。他没管这些，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拳。拳头上还有蓝白色的电弧跳动，微微震动，好像还不肯停下来。这不是普通的电，是他血脉和灵能结合后产生的特殊电流，认得他，也有攻击性。
“它们学我们。”他说，声音沙哑，“但我们没再用老办法。”
话刚说完，最前面那个复制体突然抖了一下，头歪了歪，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接着它抬起手，指尖也闪出电光——频率、颜色、节奏，全都和雷煌刚才一样。
“但它还没学会怎么收手。”雷煌冷笑。
他猛地转身，双手拍地。地上有他之前刻下的导流槽，虽然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但主要结构还在。电流顺着槽道冲出去，瞬间形成一张电网，扫向前方五米。一些残留的符文重新亮起，短暂恢复了传导功能。
这时，又有三个新怪物靠近。它们身体不完整，一半实一半虚，手脚扭曲，动作混乱，像是不同时间的画面拼在一起。电网扫过，两个当场炸开，血肉和碎片一起蒸发；第三个躲得快，只被擦到肩膀，整条手臂直接汽化，断口处浮现出一串跳动的代码。
可它没停下，直接扑向艾德琳，速度快得不像正常移动，更像是从未来直接跳过来的。
艾德琳抬手想挡，灵能还没凝聚，结界就先亮了。那是她早前设下的半球形屏障，靠着残余能量自动启动。怪物撞上结界，发出一声尖叫，被弹开两米，落地时已经开始瓦解，变成黑雾。
“别让它碰到我。”她说，语气冷静，“它们不只是想复制动作，还想复制我的思维路径和能量频率。”
雷煌站起身，脚步有点晃。他走到她身边，把手按在结界上。电流传进去，和灵能混在一起。两种力量在屏障内碰撞、融合。结界颜色变了，从白色变成淡蓝，边缘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是伏尔康家族失传的“雷锁铭文”，能短时间封锁空间波动。
“现在它是混合体了。”他说，“不是纯灵能，也不是纯电。它们没法直接复制了。”
凯莉斯闭上眼。她不能再预知了。脑袋像被针反复扎，太阳穴突跳，眼前泛红。但她能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波动还在，就在门后面，每隔0.3秒会停一下——像一台大机器在高速运行中需要刷新缓存。
“它在调数据。”她说，声音弱但清楚，“每次复制我们，都要读取、分析、重建……这个过程有延迟。”
“那就趁它算的时候动手。”雷煌眼神一冷。
他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全身的电流往右臂集中，皮肤泛起金属光泽，肌肉膨胀，血管凸起。他的基因在极限状态下开始反应——这不只是放电，是身体和能量的平衡被强行打破，每一块组织都在承受巨大压力。
艾德琳咬牙，撕下一块装甲碎片，插进项圈侧面的应急接口。这是防止系统被反控的最后一道保险。她把剩下的灵能全压进脊椎神经，顺着背传递给雷煌——这不是支援，是几乎耗尽自己所有力量的输送。
“准备好了。”她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凯莉斯睁开眼，嘴角又流出血。她抬起颤抖的手，在空中画了一条短线。这是她能给出的唯一提示——下一击必须落在这个位置，误差不能超过十厘米，否则打不中核心。
雷煌点头。
他握紧右拳，电流压缩到极致，拳锋前出现一个小光点，像星星即将爆炸。他呼吸变慢，心跳和能量同步，每一次呼气都在调整神经的精确度。
一步踏出。
地面裂开，碎石飞起，又被无形的力量碾成粉末。
拳锋破空。
电光撕裂前方，直冲门缝深处。整个通道被照亮，不是一闪而过的光，而是持续的强光，像要把现实劈开。空气因高温电离，发出低沉的嗡鸣，墙上的符号一个个亮起，又迅速崩解。
艾德琳同时引爆结界边缘的能量。冲击波扩散，把周围新冒出来的怪物全部震退。三个没成型就被撕碎，化作黑烟；两个想融合，却被打断，陷入自毁。
凯莉斯抬起仅剩的骨翼，用完好的部分当反射面。光虽弱，但仍让电光偏转一度，精准命中核心节点。
爆炸来了。
不是声音，是冲击。整个通道剧烈震动，天花板塌，墙变形，地面起伏如浪。复制体全部僵住，身体从内部裂开，一块块脱落，像灰烬被风吹散。影像闪烁几下，彻底消失。
风暴过去。
结界暗了，但没破。
三人站着，谁都没动。
雷煌的拳头还伸着，电光已经没了。他的手指焦黑，皮肤裂开，露出里面的金属肌腱——那是植入体的一部分，已在高温中熔化。左臂伤更重，边缘发紫，说明神经开始坏死。
艾德琳靠在墙上，项圈终于凉了。她摘下碎片，接口冒烟，检测显示没有信号残留。装甲只剩不到三成功能，呼吸沉重，但意识清醒。她知道，这一战赢的是战术，不是结束。
凯莉斯没说话。她看着自己的骨翼。裂缝太深，很难修。她试着感应灵魂连接，发现还在，但变弱了。她闭上眼，感受体内那根连着本源的线——还在震，但频率乱了。
“它们没了。”她说。
雷煌缓缓收回手。他看地面，导流槽已被高温熔化，只剩几道黑印。刚才那一拳差点把整个通道的能量系统打穿。如果不是艾德琳提前设了隔离阀，整座设施可能已经塌了。
“不是没了。”他说，“是退了。”
艾德琳抬头看那扇门。银光还在，但节奏变了。不再是规律跳动，而是断断续续闪烁，像信号中断，又像某种更深的存在正在重启。
“它受伤了。”她说。
“不是受伤。”凯莉斯忽然睁大眼，“是在重组。”
她指着门缝中央。那里有一点暗红的光，正缓慢旋转，像漩涡中心，吸收四周的数据流。这不是复制体，也不是机械，而是一种纯粹的信息集合体——没有形状，却有意识。
“它放弃复制了。”她说，“现在要换方式了。”
雷煌站直身体。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复制是模仿，是学习。但现在，对方不再需要学了。它要直接改写规则，甚至改变物理法则。这不是对抗，是进化。
他活动右臂，关节咔了一声。电还能用，但慢了一拍。神经系统过载，需要恢复时间。他血脉再强，也是血肉之躯。
“下次不会这么容易。”他说。
艾德琳扶墙站起来。她检查项圈，确认无残留信号。然后她看向凯莉斯。
“你还能撑多久？”
凯莉斯摇头。“预知不行了。刚才耗尽了所有积累。我需要时间，也需要能量——最好是纯净的灵能结晶，或者一个稳定的共振源。”
“我有。”雷煌说。
他抬起右手，指尖亮起一点电光。微弱，但稳定。他另一只手贴胸口，感受血脉的跳动。还在，像一颗不肯停的心脏。他知道，只要他还醒着，电就不会断。
“只要它敢出来。”他说，“我就敢打穿它。”
通道安静下来。没有怪物，也没有攻击。只有那扇门，还在闪烁，像是在等什么。
凯莉斯忽然抬手。
“等等。”
她盯着门缝，瞳孔映出那团旋转的红光。
“它不是在重组。”她说，声音变冷，“它在召唤。”
雷煌转身面对门口，右拳再次燃起电光。
艾德琳抬手，掌心凝聚出一枚悬浮的菱形晶体，随时可以引爆。
三人都没动，也没说话。
门缝中的红光越来越亮。
一个影子开始成形。
轮廓模糊，却带来巨大压迫感。它不像复制体那样像人，而是呈现出奇怪的几何形状，像是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它的出现让光线弯曲，让时间产生褶皱。
更可怕的是——
它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也没有能量波动。
它只是“在”。
就像宇宙中不该存在的错误。
雷煌缓缓吐出一口气，电光在他拳上跳动。
“来吧。”他说。
这一次，他们不会再等对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