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手刚碰到棺盖，耳边就响起一句话。声音很低，很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你本不该唤醒它。”
他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像是被烫到一样甩了甩左臂。他的机械眼重新亮起，眼前画面闪了几下，慢慢清楚了。头很痛，心跳一下一下砸在脑袋里，耳朵嗡嗡响，还有种奇怪的震动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往脑子里钻。但他还是站了起来，没有停下。
地上的封印阵开始发热，银色的符文变成暗红色，像有了心跳。六根石柱中间的空气扭了一下，光线变得波浪一样，灰尘浮在空中不动，时间好像变慢了一瞬。有东西要醒了。不是活物，也不是机器，是一种更古老、更危险的东西。它一直埋在这座遗迹最深处，现在被惊动了。
他抬头看上面的裂缝，紫光已经没了。那是艾德琳用灵能打开的通道，现在被落下的金属板和石头堵死了。他知道她们还在上面等他，等着他开出一条路。不能倒，也不能犹豫。
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很深，碰到棺材时留下的。那棺材好像在排斥他。他咬牙把自己的血抹在最近的一根石柱上，血顺着刻痕滑下去。然后他启动能量核心，把一股电流送进阵列。电流沿着符文蔓延，整个石阵轻轻震动，地面发出低沉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三秒后，一道震荡波从地下传出，穿过岩层，震松了一些堵住出口的东西。头顶传来金属撕裂声，一块装甲板被掀开，露出一丝光。
艾德琳出现了，她拉着凯莉斯，两人顺着斜坡滑下来。凯莉斯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膝盖蹭到石头，但她没喊疼，很快稳住了身体。雷煌伸手扶她肩膀，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预知能力用多了的反应。
“你还好吗？”他问，声音低但清楚。
凯莉斯点头，喘着气：“还能看，但只有三十秒左右。”
艾德琳跪在地上检查凯莉斯脖子后的项圈。那是抑制器，也是通讯工具。外壳黑了，线路露出来，电火花在断口跳动。她扯下肩甲一块碎片塞进去加固。手在抖，不是怕，是灵能耗尽导致的失控。但她还是按下了激活键。
“信号干扰还能撑一会儿。”她说，语气冷静，“别给我太大压力。”
雷煌看了看四周，六道电墙升起来，围成一圈，电流在表面跳动，噼啪响。墙后面有人影走出来，三个全身穿黑色合金装甲的人，关节泛着冷光，手里拿着弯刀，刀锋带着灰绿色的光。
“亚空间震荡刃。”艾德琳低声说，“碰一下就会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记忆混乱，意识分裂，甚至疯掉。”
雷煌活动右臂，掌心凝聚出蓝白电光，噼啪炸响。他往前一步，把两人挡在身后，背挺得很直。
“我来开路。”
他冲出去时故意垂下左手，露出破绽。一个敌人立刻扑上来，刀砍向他肋部。雷煌侧身躲开，动作很快，几乎留下残影。同时左臂爆出电流，形成扇形光刃，挡住三把同时攻来的武器。
金属碰撞声刺耳，火花四溅，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他借力后跳，双脚蹬在电墙上反弹，右手一挥，电光斩出，把其中一人武器劈断。那人没退，反而加快速度冲来，刀柄弹出一根细针，直刺雷煌喉咙。
关键时刻，艾德琳抬手，掌心出现一团扭曲的能量球，砸向电墙交汇点。风暴撞上屏障，引发连锁反应，电墙断开一瞬，电流乱窜，发出尖锐爆鸣。
“现在！”她喊。
凯莉斯闭眼，背后的水晶骨翼轻轻颤动，透明羽翼上浮现符文。她突然睁眼，瞳孔缩成一条线，指向左边：“那里，再偏五度。”
艾德琳立刻调整方向，集中灵能轰击一点。电墙炸开一个两米宽的缺口，碎屑飞溅，气浪翻滚。
雷煌抓住机会，右拳砸地，环状冲击波扩散，把三个敌人推开。他转身拉住凯莉斯的手：“走！”
三人冲过缺口，刚落地，脚下地面震动。六个守卫从地下钻出，穿着暗灰色动力装甲，手持震荡枪，枪口对准他们胸口。
“散开！”雷煌大吼。
他原地旋转，磁场爆发，形成电磁涡流。最先冲来的两个被吸向石柱，撞得骨头碎裂。另外四个被气浪掀翻，武器脱手，滑出去几米。
艾德琳单膝跪地，颤抖着把坏掉的项圈从脖子上取下。她撬开地面一道缝，把项圈塞进去，把手按上去。残余灵能扩散，形成干扰场，让敌人的通讯和配合变慢。守卫动作迟缓，攻击节奏被打乱。
“只能撑三分钟。”她喘着说，嘴角流出一丝血。
凯莉斯站在旁边，抱着手臂，额头冒汗。她的预知能力正在消耗生命，每次使用都让骨翼裂纹加深。那些透明的翅膀原本完整，现在满是裂痕，偶尔有碎片掉落，发出清脆声响，像冰裂。
“后面有埋伏。”她突然说，声音很轻但很肯定，“三点钟方向，地下，至少八人，带穿甲弹和麻痹弹。”
雷煌看向她说的位置，地面看起来没事，但他不敢信。他蹲下，手掌贴地，用电流探入岩层。果然下面有空洞，结构复杂，像是人工挖的通道。他闭眼感知震动，判断出他们的行动节奏。
“等他们出来。”他说，声音冷。
几秒后，地面裂开，四人跳出，另外四人从侧面包抄。雷煌早有准备，提前释放脉冲，打乱他们起跳节奏。第一个冒头的人被艾德琳一记灵能砸进洞里，脑袋撞墙，当场昏死。
剩下的人刚站稳，雷煌已冲到面前。他右手凝聚电光，变成一把能量剑，蓝白光芒流动，边缘带电弧。横扫而出，两人胸口装甲被熔穿，高温蒸发血液，留下焦黑窟窿。第三人举盾防御，雷煌一脚踹在盾上，电流顺着手臂窜进去，对方瞬间僵住，倒地抽搐。
最后一个从背后偷袭，凯莉斯及时回头：“左边！”
雷煌转身，剑尖刺进对方咽喉，贯穿喉骨，敌人抽搐几下，倒下。
战斗间隙，艾德琳靠在石柱上，手按胸口。她呼吸越来越重，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凯莉斯过去扶她，发现她手指开始发青——这是灵能反噬，用太多会器官衰竭。
“你撑不住了。”凯莉斯说，声音有点痛。
“我知道。”艾德琳咬牙，嘴角冷笑，“但还没到停的时候。”
雷煌看向装置方向。基座就在二十米外，被透明力场罩着，周围有四座自动炮台正在充能，红灯一个个亮起。他们必须再前进十米才能攻击。
“我们只剩一次机会。”他看着两人，“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停下。”
凯莉斯闭眼，再次启动预知。这次她没睁眼，靠感觉移动脚步，一边走一边数：“三……二……一，左转。”
三人照做。刚离开原位，刚才站的地方就被三枚震荡弹命中，爆炸掀起气浪，碎石乱飞，地面塌下半尺。
“右边有狙击。”凯莉斯声音发抖，“每七秒开一次枪，子弹带追踪芯片。”
雷煌记住节奏，第六秒时猛然前冲。他在第七秒前冲过火力区，能量剑劈开第一座炮台，核心过载，炸出火光。第二座刚转向，艾德琳引爆提前埋好的灵能节点，炮台电路烧毁，自毁。
第三座射出高能束，雷煌没完全躲开，右肩被擦中，装甲烧穿，皮肉焦黑。他闷哼一声，继续前进，脚步没停。
最后一座藏在基座背面，需要绕行。雷煌正要动，凯莉斯突然喊：“别动！”
他停下，脚尖离触发线只差半寸。
“陷阱。”凯莉斯睁眼，瞳孔收缩，“地上有感应区，踩了会激活连锁防御——地雷、毒雾、重力坍塌。”
她指右边一条窄路：“从那儿走，只有五秒时间，错过就得等下一波。”
雷煌点头，冲过去。五秒内，他破了两道机关——激光栅栏被电流短路，压力板被磁力移开。到达最后一座炮台背后，剑插入核心，直接摧毁。
基座前十米，终于清空。
艾德琳半跪在地，维持抑制场的手开始抽筋，指节发白。凯莉斯扶着她，骨翼裂纹已蔓延到肩胛，几片晶体掉落，发出清脆响声，像倒计时。
雷煌站在最前面，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左臂几乎没感觉，右眼画面闪个不停，不断跳出提示：“神经链接不稳定”“能量核心剩17%”。但他还能动，还能战。
“准备下一步。”他说，声音哑但坚定。
艾德琳抬头看装置基座，眼里闪过波动：“我能感觉到……它在害怕。”
话没说完，凯莉斯突然皱眉，骨翼剧烈震动，像受到冲击。
“侧翼！”她喊出两个字。
雷煌猛地转身，举起剑。
一道灰绿色刀光从侧面劈来，快得几乎看不见——超越人类极限的一击，来自隐藏已久的第四名敌人，早就等着这一刻。
刀锋逼近脖子，寒意刺骨。
雷煌没有退。
他笑了。
然后，挥剑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