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U阅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这年深秋,灵岩山漫山枫红似燃,风里裹着松针的清冽。沈红霞与闺蜜绿萼结伴,跟着陈默往山深处去——沈红霞身着白绫夹袄,袄角绣着几簇浅粉海棠暗纹,下着乌绫袴,腰间系着鹅黄锦带,挎着绣缠枝莲的白绸褡裢;绿萼则穿了件碧色襦裙,裙边缀着细碎的白雏菊绣样,外披同色纱质披帛,双环髻上插着支银质小莲花钿,走动时鬓边银铃轻轻作响,手里还抢过沈红霞攥着的糖霜山楂,咬得糖霜簌簌往下掉。

“慢些吃,糖霜沾了头发要打结的。”沈红霞笑着去拂绿萼唇角的糖渣,指尖触到她温软的脸颊,“你昨儿还说要减肥,今日见了糖山楂倒比谁都急。”

绿萼嚼着山楂含糊道:“这糖霜是山脚下张货郎的手艺,裹得比京城西市的还厚,不吃亏!”说着又递了颗给陈默,“陈默哥,你也尝尝,甜得很。”

陈默接过来攥在手里,他穿件青布襕衫,袖口磨出些浅白边儿却洗得透亮,腰系蹀躞带,挂着把小铜刀和装鱼饵的皮囊,此刻正引着两人往半山腰的山洞去:“前头那洞避风,我今早来探过,还在溪里钓了条草鱼,正好烤着吃。”

进了洞,陈默熟练地生起篝火,松木噼啪作响,很快将洞窟湿寒扫尽。他把草鱼架在铁炙架上,指尖转动木柄,鱼皮渐渐烤得金黄,滋滋冒油,香气裹着烟火气满洞飘。绿萼凑到火边,伸手烤着冻得发红的指尖,碧色披帛被火烘得微微扬起:“陈默哥,你这手艺跟谁学的?比我阿耶烤的野兔还香!”

“早年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在野外饿怕了,慢慢就会了。”陈默笑着应着,抬眼瞥见洞外走来的身影,语气软了些,“沈红霞来了。”

众人转头望去,沈红霞刚在洞外山泉浣洗过,未挽的青丝披在肩头,发梢沾着细碎水珠,映着洞口的枫红,竟比满洞烟火还要艳几分。她走到火边坐下,绿萼立刻递过块暖手的麻布巾:“快擦擦头发,别着凉了——方才我还跟陈默哥说,你这披散头发的模样,比寺里的观音像还好看。”

沈红霞接过布巾轻擦发梢,耳尖微微发红:“就你嘴甜。”

陈默望着她,手里的炙架慢了半拍:“沈红霞,你这般模样,倒比这山中秋景还动人。此番同我们出来游山,可还开心?”

没等沈红霞开口,绿萼先抢话:“开心!昨儿在山脚下看杂耍,今儿又能吃烤草鱼,比在家绣嫁妆快活多了——就是出来六七日了,我娘怕是要在门口盼着了。”

沈红霞也跟着点头,指尖拨了拨火边的枯枝:“我也想着,外子素来心细,怕是要坐立难安了。”

陈默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又转了转炙架,鱼油滴在火上溅起星点火星:“管他们作甚?咱们自个儿寻得快活,才是要紧事。常听人说‘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倒也不差——左右难得出来,何必想那些烦心事?”

绿萼闻言,凑到沈红霞耳边小声调侃:“陈默哥这是怕你担心,故意说硬气话呢!我昨儿还听见他跟卖柴的老伯打听,京城到这儿的驿马要走几日,怕是早想着回去怎么跟嫂子赔罪了。”

沈红霞被逗得笑出声,眼尾弯成月牙:“你倒看得明白,就不怕陈默哥罚你少吃块鱼肉?”

“我才不怕!”绿萼转头冲陈默扮了个鬼脸,“陈默哥最疼沈红霞姐,哪舍得罚我?再说了,你家郎君那般疼你,纵是怪罪,也断不会动手——上次你晚归半个时辰,他都只敢在门口来回转,连句重话都没说。”

陈默将烤好的草鱼从炙架上取下,用小铜刀分成三块,先递了块最大的给沈红霞,再给绿萼递了块:“别打趣沈红霞了,快吃吧,凉了就不鲜了。”又看向沈红霞,语气笃定,“你外子待你温和,不会怪你的;我家那口子虽泼辣,顶多骂我两句,也不会真怎样——你别怕。”

沈红霞接过鱼肉,鲜嫩的肉汁在嘴里散开,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她望着篝火边的两人:绿萼正吃得满嘴油,碧色襦裙沾了点火星子也不在意;陈默则在添柴火,侧脸被火映得柔和。

绿萼嚼着鱼肉,忽然叹道:“说起来,咱们这般自在,倒比城里那些公子小姐快活。我娘总说,‘纵是锦衣玉食的娘子,也难舍儿女情;就算是满腹经纶的郎君,也断不了风月念’,可不是么?”

沈红霞闻言,指尖顿了顿:“可不是么?每个孤寂的魂灵,都盼着遇个真心人,可又不知如何辨那真心假心。既盼着靠近,又怕着受伤;既想着托付,又忍不住防备。我前几日还跟绿萼说,要是人人都像咱们三个这般,不藏着掖着,该多好。”

“要我说啊,想遇着懂心的人,就得先放下防备!”绿萼放下鱼骨,抹了抹嘴,“我跟沈红霞打小一起长大,从不瞒对方心事,这不才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陈默哥待沈红霞姐的心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真心换真心,哪有那么多试探?”

陈默添完柴火,坐回两人身边:“绿萼说得在理。容得郎君直白的心意,也容得娘子娇憨的期盼,不藏不寒,才是过日子的模样。你看这烤草鱼,得慢慢转着烤,火大了会焦,火小了不熟,待人待心,也得这般细。”

洞外的风卷着枫叶声传来,篝火渐渐弱了些,月光透过洞口洒进来,落在三人手中的鱼肉上,也落在绿萼鬓边的银铃、沈红霞未干的青丝上。灵岩山的秋夜虽凉,可这一刻的暖意,却漫过了洞中的湿寒,也漫过了三颗在尘世里盼着真心的魂灵。

篝火刚添了新的松木,噼啪声里忽然混进些异样的响动——洞外的风声变了,不是枫叶簌簌的轻响,是靴底碾过枯枝的脆声,且不止一道。

绿萼最先竖起耳朵,碧色披帛往肩头拢了拢,银铃般的声音低了些:“怎的……像是有人?”

陈默的手猛地按在腰间的小铜刀上,眼神瞬间沉下来,往洞口挪了两步:“别出声。”

话音刚落,三道黑影突然从洞口的枫影里窜进来,玄色劲装裹着精瘦的身形,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双冷得像冰的眼睛。领头的人腰间佩着柄窄刃刀,刀鞘上刻着细如蚊足的“墨”字,他站定在篝火旁,目光扫过陈默,声音像淬了霜:“陈默?找你倒费了些功夫。”

“墨尘?”陈默攥紧铜刀,指节泛白,“当年商队劫案,你竟还没死心?”

另两个黑衣人也动了——左边那个肩宽背厚,手里握着根铁尺,布巾下漏出半截青黑的胎记,是墨尘的副手玄铁;右边那个身形纤细些,却透着股狠劲,指尖夹着枚透骨钉,正是石矶。石矶的目光落在沈红霞和绿萼身上,嘴角勾起抹冷笑:“陈郎君倒好兴致,躲在山里还带着两个娇娘子,倒让我们好找。”

绿萼吓得往沈红霞身后缩了缩,却还是伸手攥住沈红霞的袖口,声音发颤却没哭:“你们……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的,敢拦路行凶?”

沈红霞也定了定神,伸手从火边抄起根烧得半焦的枯枝,指尖虽抖,语气却稳:“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找陈郎麻烦?”

墨尘嗤笑一声,往前踏了步,篝火的光映在他刀鞘上,晃得人眼晕:“陈郎君当年断了我们的财路,杀了我三个兄弟,这笔账,总得算清楚。”他眼神扫过洞角的草鱼残骸,“今日倒巧,正好让这两位娘子,陪他一起上路。”

玄铁立刻举着铁尺朝陈默扑来,风声带着狠劲。陈默侧身躲开,铜刀“铮”地出鞘,与铁尺撞在一起,火星溅在篝火里。“你们要找的是我,别碰她们!”陈默咬着牙,手臂被震得发麻——玄铁的力气比当年大了不少。

石矶见状,指尖的透骨钉便朝沈红霞掷去。绿萼眼疾手快,猛地拉了沈红霞一把,透骨钉擦着沈红霞的白绫袄角飞过,钉在洞壁上,震落些碎石。“你敢伤沈红霞姐!”绿萼急红了眼,抓起地上的糖霜山楂,劈头盖脸往石矶扔去。

石矶被山楂砸得愣了愣,随即冷笑着逼近:“小丫头片子,倒有几分胆气,正好先拿你开刀。”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夹杂着几声呼喝:“陈兄弟!我们来了!”

墨尘脸色一变,往洞口瞥了眼——是当年跟陈默一起走商队的老伙计,竟寻来了。他咬牙啐了口,冲玄铁和石矶使了个眼色:“撤!下次再找他算账!”

三道黑影瞬间窜出洞口,消失在枫树林里。陈默追到洞口,望着空荡荡的山路,才松了口气,铜刀“当啷”落在地上。

绿萼腿一软,坐在篝火边,捂着胸口喘气:“吓死我了……还好有人来救我们。”

沈红霞也擦了擦额角的汗,把焦枯枝扔回火里,声音还有点虚:“是你方才偷偷摸出褡裢里的哨子吹了吧?我瞧见了。”

绿萼脸一红,挠了挠头:“我想着万一有事,商队的大叔们说过,听到哨声会来寻……还好赶上了。”

陈默走回来,捡起铜刀,又给两人递了块烤得温热的鱼肉:“让你们受怕了。墨尘是当年劫商队的盗匪头头,我以为他早死在官府的追捕里,没想到还来找麻烦。”

洞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掀帘进来,手里还提着刀:“陈兄弟,没受伤吧?”

陈默摇了摇头,指着沈红霞和绿萼:“多亏了她们,没出事。”

篝火又旺了起来,映着众人的脸。绿萼咬着鱼肉,忽然笑道:“原来陈默哥还是个大英雄呢!不过下次可别再惹这么厉害的坏人了,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了。”

沈红霞也跟着笑,指尖捏着块糖霜山楂,递到陈默面前:“吃块甜的压惊吧——往后出来,可得多带些人,别再让我们担惊受怕了。”

陈默接过山楂,咬了口,甜意漫开,驱散了方才的寒意。洞外的枫叶还在飘,月光更亮了,这灵岩山的秋夜,虽经了场惊吓,却也让三颗心,靠得更近了些。

终南钟鸣,冰刃噬心

终南山,三千铜钟悬于古刹峰峦之间。每逢朔望,钟声自山巅依次鸣响,声浪如潮,涤荡云海,檀香随着声波袅袅升腾,弥漫整片山脉,乃长安附近最负盛名的宗教盛景之一。

这一日,正是望日。陈默却并非为听钟而来。他循着一条极其隐秘的线索,追踪至后山一处人迹罕至的幽谷。线索指向一个与“方舟”系统可能有牵连的隐秘据点,且似乎与宫中某位贵人近期异常的举动有关。

幽谷深处,瀑布如练,水声轰鸣,反而掩盖了远处传来的、最初的几声钟鸣。他看见柳砚儿——那个在东宫废立风波中曾有过数面之缘、看似柔弱温婉的乐师,此刻正独自站在水潭边,背影孤寂。

“柳大家。”陈默缓步上前,声音平静,“此地幽僻,非赏景之所。”

柳砚儿缓缓转身,手中捧着一盏模样古怪的青铜灯盏,灯盏上的纹路竟与渭水秘洞中所见的“方舟”纹饰有几分神似。她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唇边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陈副使,你总是能找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查到别人查不到的事。”

“这灯盏,从何而来?”陈默目光锐利如刀,锁定了那盏灯。他感知到灯盏上散发着一股微弱却异常的能量波动,与“星髓”同源,却更加阴冷。

“一个……故人所赠。”柳砚儿的声音飘忽不定,“他说,此灯能映照人心最深处的渴望,也能……焚尽世间最虚伪的谎言。”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灯盏边缘,那上面的凤凰纹路竟微微亮起。

就在这时,终南山顶的铜钟群被依次敲响!

“当——”“当——”“当——”

庄严肃穆的钟声由远及近,如同实质的音浪层层推进,席卷了整个山谷!瀑布的水声仿佛都被这浩大钟声暂时压制。与此同时,弥漫山间的檀香气味也浓郁到了极致,随着声波汹涌而来!

钟声入耳,陈默猛地感到心神一震,并非因为钟声本身,而是他怀中的“星髓”竟与这钟声、这檀香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一股冰冷刺骨的能量瞬间从“星髓”中溢出,窜入他的经脉!

几乎是同一时刻,柳砚儿手中的青铜灯盏凤凰双目骤然亮起血红光芒!她脸上的空洞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某种无法抗拒的控制所取代,发出一声如同梦呓般的低吟:

“凤凰……泣血……冰封……心窍……”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常理,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袖中滑出一柄薄如蝉翼、泛着幽蓝寒光的匕首,直刺陈默心口!那匕首之上,淬炼着绝非人间应有的奇寒剧毒!

陈默因“星髓”的异动导致气血瞬间凝滞,竟未能完全避开!

“噗——!”

匕首精准地没入他左胸之下三寸!一股难以形容的冰裂剧痛瞬间炸开,仿佛心脏被万年玄冰刺穿并冻结!

鲜血涌出,浸透青衫。

然而,那血液在触及柳砚儿因极度震惊、恐惧、挣扎而剧烈颤抖的指尖时,竟瞬间凝结成了赤红色的冰晶!

柳砚儿似乎被这景象和自己方才不受控制的行为惊呆了,眼中的空洞被骇然取代,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泪珠滚烫,恰好滴落在匕首柄上雕刻的精细凤凰纹路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寒冰,泪珠与凤凰纹路接触的瞬间,竟腾起一缕极细却异常清晰的青烟!那青烟的气息,与终南山巅三千铜钟齐鸣时,随声波升腾、弥漫山间的檀香烟气,一模一样!

陈默闷哼一声,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冰晶匕首,又看向那缕诡异的、带着檀香气息的青烟,最后目光落在柳砚儿那张写满惊恐与茫然的脸上。

终南钟声依旧在回荡,檀香依旧在弥漫。

但这肃穆祥和的表象之下,是刺骨的冰寒、噬心的剧毒、以及一个将方舟之力、宗教仪式、人心操控交织在一起的、更加深邃恐怖的阴谋。

他终于明白,这三千铜钟鸣响,或许从来就不只是为了祈福。

而那缕檀烟,也绝非看上去那般纯净。

陈默的心口传来冰裂般的剧痛,柳砚儿手中的淬毒匕首已没入三寸。鲜血浸透青衫,却在触及她颤抖的指尖时凝成冰晶——那泪珠坠在凤凰纹路上灼出的青烟,竟与终南山三千铜钟鸣响时升腾的檀烟一模一样。

“浑天仪…”陈默咳出黑血,笑声破碎却带着奇异的了然,“原来你们要的不是香方,是…穿越时空的锚点。”他猛然抓住柳砚儿欲抽离的手,将最后半块梅花酥塞进她苍白的唇间。酥皮碎裂的瞬间,磁石粉末与剧毒激烈碰撞,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柳砚儿瞳孔骤缩。喉间甜意翻涌的刹那,她看见陈默逐渐透明的身躯里浮现出敦煌飞天的虚影——箜篌弦动竟与三日前终南山的钟鸣完全同频!而自己鹤纹胎记下露出的齿轮,正随着飞天舞姿疯狂旋转。

“你早知我是天工阁最后的守钥人…”她撕心裂肺地嘶喊,机械齿轮割破皮肉渗出蓝血,“可你不知这具身体里…藏着贞观年间被武后诛杀的李淳风之魂!”

时空裂缝轰然洞开。2025年的考古现场与武周时期的太极宫废墟重叠交错,陈默看见另一个自己正小心翼翼拂去浑天仪青铜罩上的积尘——而仪器的核心缺口,赫然是柳砚儿耳后那只振翅的迦陵频伽形状!

“原来…我就是浑天仪缺失的零件。”陈默在彻底消散前轻笑,染血的手指穿过时空屏障,轻轻碰触柳砚儿流泪的面颊,“告诉玄机子…他二十年前在敦煌捡到的孤儿,终于…回家了。”

飞天的箜篌声达到顶峰。柳砚儿跪坐在盛唐的月光下,看着掌心逐渐凝结的冰晶里封存着一枚微缩芯片——那是陈默消散后唯一留下的东西,芯片表面蚀刻的编号竟与《酉阳杂俎》残卷末页的星图完全一致。

远处传来宫门开启的沉重声响,女帝的仪仗正在逼近。柳砚儿吞下芯片,机械齿轮重新覆上皮肤化作鹤纹。她对着虚空轻声道:“公子放心,这盛唐的月光…定会照亮你来的那个世界。”

最后一片梅花酥的甜香,混着血与机械的锈味,永远凝固在了时空裂缝闭合的瞬间。

暮鼓声里,傅府庖厨飘出胡萝卜与粳米混煮的甜香。陈默盯着陶碗里橙白相间的粥糜,只觉得喉间淡出鸟来。他叩了叩食案:“劳烦阿郑婶给碟咸齑。”

管厨的郑嬷嬷正翻炒着羊肉菘菜馅的油煎饼,锅铲敲得铁铛铮铮响。这妇人原是老夫人从扬州带来的陪嫁,颧骨生得极高,吊梢眼往粥碗一瞥:“郎君将就些罢。太医署昨日刚来府上嘱咐,三伏天忌咸忌腥——”她故意拉长调子,勺尖敲盛着玫瑰咸鼓的琉璃瓮,“这瓮还是杜主事家前日送来的,如今...啧啧,谁还敢碰?”

角落里剁菘菜的小婢忽然瑟缩了一下——她姊姊正是在杜家灶上当烧火婢。

陈默默然。目光扫过灶台,忽然定在那瓮玫瑰咸鼓旁的白瓷盅上。盅盖隙缝里露出半截深褐色的东西,分明是长安西市最有名的“赵家八宝酱瓜”!

郑嬷嬷顺着视线望去,脸色骤变,肥硕的身子慌忙挡住瓷盅:“这是给大郎君备的药引子!郎君莫要乱瞧!”说着竟抽出腰间铜钥匙,“哐当”锁死了身后雕花食橱。

烛火噼啪一跳。陈默忽然想起晨起时,嫡长子傅文远院里的洒扫婢女偷偷抱怨,说大郎君昨夜呕血,嫌药苦摔了碗,非要就着赵家酱瓜才能服药。

“原是如此。”陈默垂眼轻笑,指尖忽然沾了粥汤,在榆木食案上画了只振翅鹤——与柳砚儿耳后胎记一模一样的鹤。郑嬷嬷瞳孔猛缩,钥匙串哗啦啦坠地。

恰此时,后院忽然传来凄厉哭喊:“大郎君咳血昏死过去了!”

郑嬷嬷疯魔般扑向食橱,颤抖着掏出酱瓜盅子往院里跑。陈默俯身拾起铜钥匙,轻轻插进锁孔一转——橱门洞开,整整齐齐摆着十瓮赵家酱瓜,每瓮封口都烙着天策府的朱雀火漆。

月光透过窗棂,照见瓮身上新刻的波斯文符号。陈默用指尖蘸了粥汤临摹,忽然冷笑出声——那竟是玄机子道观里,用来镇锁魂傀的禁制咒文!

子夜更鼓敲过三响,陈默在胡床上辗转难眠。窗棂外忽传来细碎脚步声,两名女子身影被月光投在纸门上——高挑的那个梳着回鹘髻,娇小的提着六角宫灯,灯罩上赫然绘着天策府的朱雀纹。

“陈公子歇了么?”声音柔似春水,却带着教坊司特有的琵琶腔调,“奴婢奉柳司膳之命,来送安神香。”

陈默佯装熟睡,指尖却悄悄探入枕下,握住玄机子所赠的青铜铃铛。门吱呀推开,先映入眼帘的是月白裙裾下露出的金雀头履——正是白日里郑嬷嬷锁在食橱最底层的那双贡品!

提灯少女突然“咦”了一声:“阿姊快看,郎君枕边怎有支红梅?”她腕间银铃轻响,灯罩竟自动旋转,射出光束照向榻角。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梅花,只有几片胡萝卜雕成的假花,正是晚间粥里那些被陈默挑出来的残瓣。

高挑女子冷笑:“郑嬷嬷倒是手巧,连雕花都学着柳司膳的技法。”她忽然俯身,金雀头履精准踩住从陈默袖中滑出的半块酱瓜,“只是这赵家酱瓜上的朱雀火漆...郎君该如何解释?”

烛火噼啪爆响。陈默猛然睁眼,只见那女子耳后隐约露出齿轮纹路——与柳砚儿的鹤纹不同,这齿轮竟组成了太极八卦的形状!

“不必装了,玉娥姑娘。”他忽然松了铃铛,“或者说...该称您为玄机子师叔当年遗失的那具‘人傀’?”

宫灯骤然熄灭。月光下,两名女子的身影开始透明,露出体内精密咬合的铜齿轮。远处忽然传来郑嬷嬷凄厉的哀嚎:“大郎君的药引子...变成血淋淋的鹤顶红了!”

郑嬷嬷那声裂帛般的哀嚎还悬在夜气里,陈默榻前的两名“女子”已彻底显露出非人之相。月光穿透她们逐渐透明的肌肤,照见胸腔内精密咬合的铜齿轮,那些机括正随着远处哀嚎声疯狂逆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公子既认得人傀…”那高挑女子喉间挤出齿轮转动的咯咯轻笑,八卦齿轮纹路在她颈间明灭,“可知道‘铜雀衔尸’的典故?”

她忽然抬手拆下自己的左臂——肢体内里竟是中空的竹管,管中滚出三粒猩红药丸,正是白日傅文远呕血时服用的“安宫牛黄丸”。药丸遇风即化,露出里面包裹的微型铜雀,雀喙叼着片薄如蝉翼的胡萝卜雕花。

提灯少女的宫灯骤然爆亮!灯罩上朱雀纹路竟脱离绢帛浮空而起,化作火焰组成的咒文扑向陈默心口。千钧一发之际,陈默枕下青铜铃铛无风自鸣,铃舌撞出与终南山钟鸣同频的震波——火焰咒文在触到他肌肤前瞬间凝固,显露出本质:竟是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淬着与墙上毒针相同的青黑!

“磁枢铃!”两具人傀齐声尖啸,齿轮运转声骤乱。她们透明化的速度急剧加快,已能看见脊柱处串联的磁石薄片正与铃音共振。

陈默忽然翻身下榻,赤足踩过满地银针。他拾起那枚铜雀,将胡萝卜雕花凑近鼻尖——白日粥碗里被刻意雕成梅花的胡萝卜,此刻散发着与柳砚儿发间一模一样的檀梅冷香!

“原来郑嬷嬷才是玄机子的人。”他轻叹着捏碎雕花,碎屑里竟露出一角微缩星图,“她日日在我粥食里混入磁石粉,就为让这些人傀能靠磁力追踪…”

窗外忽然传来重物坠地声。三人猛地转头,只见郑嬷嬷肥胖的身躯倒在院中井台边,心口插着半截玉簪——正是柳砚儿平日绾发的那支青玉簪!血泊里滚着那只琉璃咸鼓瓮,瓮身朱雀火漆已被鲜血浸透,隐约显出底下蚀刻的八卦纹。

两具人傀突然齐声吟诵起《浑天仪注》的经文,齿轮在诵经声中节节崩裂。她们朝着井台方向缓缓跪倒,机械瞳孔里映出夜空异象:北斗七星正与井口倒影严丝合缝,而郑嬷嬷淌出的血泊里,浮动着与陈默玉珏背面完全相同的凤凰暗纹。

陈默掌心的铜雀忽然振翅而起,衔着那片星图直冲北斗。他听见柳砚儿的声音跨过时空传来,带着血沫翻涌的喘息:“公子…快看井底…”

井中传来机械转动的轰鸣。陈默奔到井边俯身,只见幽深井水里缓缓升起一座青铜浑天仪,仪器核心的迦陵频伽缺口处,正嵌着郑嬷嬷那只褪色的金雀头履。

崔府波澜

长安,崔府。

夜已深沉,中书令崔衍之的书房却依旧烛火通明。案头堆叠着关于运河清淤、漕运改道的奏折,朱笔批阅的痕迹密密麻麻。然而,这位朝廷重臣眉宇间锁着的沉郁,却并非全为政务。

其妻卢清晏,出身范阳卢氏,仪态端方,此刻正轻缓地为夫君研墨,眉间亦笼着一层忧色:“夫君,明轩今日又被太子召入东宫伴读,至今未归。近来东宫与魏王那边……动静颇大,妾身实在担心孩子们被卷入是非。”

崔衍之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明轩性情耿直,慧儿又……唉,只望他们谨言慎行,莫授人以柄。”他口中的慧儿,乃是其女崔明慧,亦是有主见之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嫡子崔明轩带着一身夜露寒气走了进来,脸上却带着几分兴奋:“父亲,母亲,儿有一策,或可解陛下近日风眩症之忧!”

“哦?快快说来。”崔衍之精神微振。皇帝的健康,关乎国本,亦是臣子所忧。

“儿听闻新罗进贡数对纯白海东青,其性通灵,尤以白鹞为最。若能驯化,伴驾身旁,或能以禽鸟之清灵平和之气,缓解陛下头疾。”崔明轩侃侃而谈,眼中闪烁着为国分忧的赤诚。

崔衍之与卢清晏对视一眼,此法虽奇,却也不失为一片孝心。崔衍之沉吟片刻:“明日我当值,可相机向陛下进言。若得允准,驯鹞之事,便由你负责。”

---

三日后,陛下果然准奏,并钦赐一对雪白神骏的白鹞于崔府驯养。崔明轩自是尽心竭力。

这日,明轩携一只驯养渐熟的白鹞于郊外试飞。秋高气爽,白鹞翱翔天际,姿态优美。忽闻一阵奇异空灵的鸟鸣声自远处山林传来,那白鹞竟似受了莫名吸引,清唳一声,陡然加速,如一道白色闪电般投向山林深处!

崔明轩大惊,急忙策马追赶。白鹞速度极快,最终消失在一座荒废已久的山神庙附近。

明轩下马入庙,庙内蛛网密布,残破不堪。却见那白鹞正安静地立在一尊覆满灰尘的神像手臂上,而神像之下,竟站着一位身着素白衣裙、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子!那女子身姿僵硬,声音飘忽如同隔着水波:

“少年人,此鹞非凡物,乃祸乱之源。速将其留于此地,或可为你崔家避去一场血光之灾。”

崔明轩心头剧震,正待细问,忽闻庙外传来一声冷笑:

“留鹞避祸?只怕是欲盖弥彰!”

话音未落,玄镜司副使陈默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庙门口,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那白衣女子:“东宫好手段!竟以机关傀儡之术,伪作山精野魅,诱骗崔公子留下御赐白鹞。届时再派人‘偶然’发现,便可诬陷崔家心怀怨望,私藏御赐之物,更以巫蛊厌胜之术诅咒陛下!此鹞体内,早已被埋下刻有陛下生辰八字的邪符!”

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响!那白衣女子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阵机括扭动的“咔咔”声,竟真是一个制作精巧的傀儡!瞬间瘫软在地,露出内部木质结构和闪烁的金属光泽。

崔明轩骇得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方才明白自己险些坠入何等可怕的陷阱!

“陈副使!你……”他又惊又怒。

陈默却不看他,目光扫过地上傀儡:“周校尉,戏看够了,也该出来了吧?”

庙外阴影处,东宫翊麾校尉周显带着一队精锐甲士,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陈默,你玄镜司的手也伸得太长了!此人形迹可疑,窝藏御赐之物,我等奉命拿人,你敢阻拦?”

“拿人?”陈默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周校尉是要拿这傀儡问罪,还是拿险些被害的崔公子问罪?亦或是,想拿下我这坏了你好事的玄镜司副使?”

周显眼神一狠:“休要巧言令色!给我一并拿下!”

刀剑出鞘,寒光映日!甲士们蜂拥而上!

崔明轩虽惊不乱,拔剑护在身前。陈默更是身形飘忽,出手如电,瞬间便放倒两名冲在最前的甲士。

就在混战之际,那只一直安静的白鹞突然发出一声高亢尖锐的啼鸣!双翅猛地一振,数根银白色的金属羽翼竟然脱离身体,如同劲弩般射向周显及其亲信! 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远超寻常箭矢!

周显大惊失色,挥刀格挡,仍被一支金属羽翼划破手臂,鲜血直流!他惊骇地望着那白鹞——只见其胸口打开一个小巧机关,内部竟是精密的齿轮与发条!

这白鹞,竟也是机关造物!且是保护崔明轩、反制敌人的机关!

陈默似乎早有预料,趁对方阵脚大乱,身形如游龙般切入,直取周显!几个回合间,便以精妙手法卸脱周显关节,将其制住!余下甲士见首领被擒,顿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

东宫内,太子李治面色铁青地看着被陈默“请”回来的、狼狈不堪的周显,以及那具机关傀儡和露出内部结构的白鹞。

“陈副使,此事……此事定是有人恶意构陷!孤怎会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李治强自镇定,试图撇清关系。

陈默面无表情,从怀中取出一份密卷:“殿下,此傀儡所用木料,乃东宫工匠特有;驱动其核心的‘萤石’,采购自少府监,记录在案,最终流向东宫器物局;周校尉与这傀儡师数月来的秘密会面记录,在此;甚至……殿下门客试图在崔府安插人手、打探白鹞驯养进度的线报,也一应俱全。人证物证链条清晰,殿下还要看吗?”

每说一句,李治的脸色便白一分。他没想到玄镜司竟能查到如此细致的地步!

陈默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千钧之力:“陛下风眩症日益严重,最忌巫蛊厌胜。此事若捅破,即便陛下慈爱,朝臣舆论可能放过?魏王那边,又会如何借题发挥?殿下,是断臂求生,暂时隐忍?还是赌上储君之位,与玄镜司、与这铁证如山,赌一把?”

李治踉跄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额角渗出冷汗。他死死盯着陈默,最终,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化为深深的无力与忌惮。

“……孤,知道了。”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周显……交由玄镜司处置。此事……到此为止。”

陈默微微躬身:“臣,遵命。为防小人再行构陷,从即日起,玄镜司会加派一组人手,‘护卫’东宫左右,以确保殿下清誉。”

名为护卫,实为监视。李治心中明镜一般,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陈默退出东宫,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崔家这场风波暂时压下,但太子与魏王的夺嫡之争,以及那隐藏在更深处的、利用机关术与阴谋的“方舟”黑手,却远未结束。他手中的线索,似乎又清晰了几分。那机关白鹞,绝非东宫所能造出。

恒山迷雾与长安惊变

崔明轩奉父命,远赴恒山一带查探那对惹祸白鹞的来历。一路风尘,抵达山脚镇甸时,已是暮色四合,遂投宿于当地最为华贵的“望岳楼”。

酒楼老板娘苏绾绾,风韵犹存,热情周到,亲自为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安排上房。席间,有舞姬柳腰奴献舞,其姿容妩媚,腰肢柔软得不似凡人,舞步精准得如同丈量;更有乐姬花弄影抚琴,琴音淙淙,却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金属颤音。明轩虽觉些许异样,但只道是边地风情,未作深想。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苏绾绾斟酒时,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关节处,有一线极细微的金属光泽;柳腰奴旋转时,裙摆下偶尔闪过的并非绣鞋,而是某种木质或金属的结构;花弄影的琴案下,线路隐约。

是夜,忽闻楼下喧哗,仪仗煊赫。竟是长公主李静姝鸾驾偶然途经此地,亦入住望岳楼。李静姝乃当今圣上胞妹,地位尊崇,见识广博。

她于大堂偶见柳腰奴起舞,目光骤然一凝。待花弄影琴音再起时,李静姝忽然冷笑一声:“好精妙的‘霓裳羽衣曲’,可惜,指法虽妙,却无生机之气,倒像是机括催动。这琴音韵律,一分不差,也一分不多,非人力所能及。”

话音未落,她手中茶盏猛地掷向花弄影!花弄影下意识地抬手格挡,那手臂挥动的轨迹竟精准得毫厘不差,速度更是远超常人!

“机关傀儡!”李静姝厉声喝道,“东宫真是好手段,将这酒楼经营成了刺客窝点!”

苏绾绾、柳腰奴、花弄影见身份败露,眼中瞬间褪去所有伪饰,露出冰冷的杀机,直扑崔明轩!她们的目标始终是他!

楼外暴雨倾盆,雷声大作。望岳楼内瞬间刀光剑影。李静姝带来的皇室护卫与三个机关刺客战作一团。刺客虽悍勇,终究不敌精锐护卫,接连被拆解或制服。

花弄影见大势已去,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显然早已服毒。她盯着李静姝,嘶声道:“长公主……果然名不虚传……但……你们阻止不了……隐世先生……他手里有……有太子殿下通敌的……铁证……” 言毕气绝身亡。

---

次日,崔明轩心有余悸,匆忙离开望岳楼,继续查探。不料途中遭遇暴雨引发的泥石流,官道被毁,只得改道荒僻山路,于一座破败山神庙中暂避。

庙外风雨如晦,庙内蛛网尘封。忽闻机关响动,竟有数具隐匿于神像后的木傀儡暴起发难!显然,东宫埋伏不止一波。

正当明轩与随从苦苦支撑之际,那只一直安静跟随的机关白鹞突然发出一声清越啼鸣,猛地撞向庙中一尊不起眼的山神像!神像胸口竟有机关应声开启,露出一条幽深向下的密道!

明轩惊疑不定,循密道而下,尽头竟是一处被掏空的山腹,眼前出现一片不可思议的地下冰湖!湖心冻结着数根晶莹剔透的玉管,管内以特殊荧光物质书写着密文!

借助白鹞眼中射出的光束解读,密文揭示:此白鹞并非新罗贡品,而是早已被渗透的新罗间谍机关大师精心打造的机械间谍兽,旨在送入大唐宫廷,窃取机密!其引崔明轩至此,似是某种预设程序,为了揭露更深秘密。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冰湖一侧,他们发现了一具早已冻僵的尸身,身着道袍,怀中紧抱着一卷油布包裹的羊皮纸——正是那位“隐世先生”!羊皮纸上,详尽绘制着东宫内部一条极其隐秘的暗道布局图,并有标注表明此暗道直通城外,用于与北方异族秘密联络!图中还夹杂着几份密密写就的太子与异族往来信函的抄录件!

铁证如山!太子李治竟有通敌叛国之嫌!

---

几乎在同一时间,长安城风雨欲来。

陈默于玄镜司秘库中,取出了那枚得自渭水秘洞、蕴含着“方舟”力量的“星髓”。他携此物直入宫闱,面圣陈情。

几乎同时,东宫宠妃柳若薇(或为另一关键人物)竟突然反水,于御前泣血举证,呈上太子李治与异族往来密信原件、以及挪用军资以资敌的账目副本!她坦言自己早已被太子的冷酷与野心寒心,更不愿见大唐江山沦丧,故暗中收集证据,等待时机。

人证(柳若薇)、物证(密信账目、恒山发现的暗道图)、以及陈默呈上的、象征着超越凡人力量的“星髓”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三重之下,皇帝震怒惊骇,痛心疾首!

即便父子情深,即便关乎国本,但通敌叛国,触及帝国最根本的利益与底线,绝无宽宥可能!

一道废储诏书,如同九天惊雷,瞬间传遍长安!

太子李治被废,圈禁于别院。东宫属官纷纷下狱。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暴,席卷了整个王朝的核心。

而在这风暴眼中,陈默手持“星髓”,李静姝掌控着机关术的秘密,崔明轩带着太子通敌的铁证归来,新的格局正在废墟上悄然形成。但那隐藏在“方舟”系统背后的真正黑手,似乎并未因此次变故而伤筋动骨,反而可能趁着权力交接的混乱,更深地潜伏起来,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UU阅书推荐阅读:黑神话:吾为天命狼玲珑谋西宫恨各类男主短篇合集颠!她在娱乐圈里搞抽象魂穿海贼世界让你攻略,没让你成为魔王白月光甄嬛来到大如传未读完的那本书一篇小虐文,敬请期待狗渣爹不哭,我骑猪来救全家了只怪我们太偏执你说你惹她干嘛,她是重生的啊!刺欲棠春女尊:奋赶权臣位,娇宠小云卿爱吃糖醋排骨的她我或许是我们穿越之我的财神竟是短命鬼修真界白月光手握舔狗师姐剧本张起灵!回头!进错房,嫁给八零最牛特种兵破产后,我养的校花成了我老板重生之无心魔女老爷!家主她又又又去搞事了!小可怜嫁首长:随军后被千娇万宠综影视之玥明星希七零:冷面民兵队长被作精拿捏了步步团宠:慵懒小娇花成为耀眼的一颗星星吧那些年的生活痕迹炮灰?呸!本宝偏做团宠万人迷!修仙百战穿圣甲李氏仙族,从灭门到飞升魂穿重生重燃江山美人梦月劫倾华:龙女的摆烂人生被打破原神:什么,要救的是芙卡洛斯失忆后我发现自己在柯学世界望你一世安好不正经炼金我的伯爵老父亲惨死重生后,渣男为我手撕白月光六零:小趴菜秒变朝阳群众她那么强,多几个爱慕者怎么了浮生醉酒回梦里重生年代:大佬她种田制霸商业圈快穿之半枝妍每个世界都有病娇哄骗单纯少年道本归兮重生之我在古代做厨子的那些日子崩铁:穿成星的妹妹,竟成为团宠
UU阅书搜藏榜:梦回九天君相逢商姝我,天才科学家,爆改海贼世界!首辅:我那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娘子快穿:拯救那个可怜落魄男人混源之体苟系统让我改造五毒俱全的亲戚们契约蜜恋:逸少的天价宠儿雷杰多的海贼家族碧海虫修恶毒女配的悠然生活独路不孤独穿成佐助,每天为哥哥伤透脑筋穿越年代:卷!从小山村开始穿书后,我拐走了反派白月光开局圣人,带着一群精灵遨游诸界尼姑山下天生凤命:家有团宠小锦鲤天选剩女昏不婚大鲁少年江湖行我的夫君是条傲娇大黑龙穿越甄嬛传眉庄只想嗑CP炮灰小庶女被读心后:被全家宠哭武战道之虫族机战王穿成霸总娇妻失败后,在恋综选夫祖魔穿越龙族,我在卡塞尔学院当卧底救命!和学姐谈恋爱真的太可怕了直播算命:你朋友她是恋爱脑脏玫瑰救命!穿书变寡妇,养育反派儿女不当校霸后,校花女主开始死缠烂打二叔的专宠溺爱小娇妻铠甲:向阳疯了,从铠一杀到铠三柯南:自带光环的愉悦犯先生甜撩!病娇反派每天在我怀里撒娇八岁小孩姐,我在改造综艺当大佬穿越成horror快穿之梦里繁花攻略至上穿越古代,特工王妃一顺百顺总裁追妻路漫漫暴躁小樱,莽穿木叶丁敏君仙塔尖尖重生发现仇人竟是穿书女七重神秘空间:我在修仙界逆袭超神学院:穿越,开局十二翼天主荒年不慌,姐带金手指住深山虽然有些屑,但是这个英灵使超强努力败家后老公成了首富
UU阅书最新小说:盗墓:我,胡氏八一,觉醒金光咒最后的一个风水师盗墓:我在东北探秘禁地惊!魔尊被白月光拐去修仙了女生寝室436颠覆乱世:从小太医苟成绝世大帝五等分的花嫁之相遇即是序章五个道侣争到欲生欲死,可她脸盲绿腰斗罗:辅助好欺负?可我是团宠诶老祖宗算命太准,被特殊部门收编替嫁病秧子,夫君他装弱骗我生崽恶女驾到我继承了大佬的御兽图鉴阴间使者重生后傲娇女主的舔狗霸总海贼:我在海贼王改写宇宙法则八零通14年,从捡垃圾发家海贼之怪物赏金猎人暴雨天,捡了个疯道士我点化万物各位,加钱超度吗?团购七折傅总顶级恋爱脑,不爱青梅爱恶女不闯宗门了,靠灵珠建修仙世家先离婚,再复仇,重生老太杀疯了小村姑上朝后,满朝文武抱我大腿斩因果,断百灾,我是红尘半鬼仙这个系统有漏洞熊出没:从s1开始三天饿九顿天命之人?长生世家,开局无敌老祖三界姻缘,仙凡之恋六零柴房通现代,兄妹捡菜把家养刀之道我欲斩天孤女难欺综影视:攸宁的演绎人生崩坏中的Amazons烬余玉:孤影乱世情难全重生之剑起斗罗穿到男频爽文后反派们都沦陷了男色误我,闷骚夫君太缠人梦转乾坤系列之辟邪劫快穿:恶毒女配真需要拯救吗病娇男主爱强制?她不要,让我来道警奇案录修真笔记摘录系统打个折吧,玄门老祖闯末世:修炼囤货捡道侣万人迷小桃花是朵黑心的鬼鬼鬼鬼鬼好多鬼旧京扇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