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安的手,冰凉得像雪下的寒铁,却握得极紧,剑锋在她掌心缓缓渗出血珠。
那血不是鲜红,而是带着金色光泽的液体,在剑身上蜿蜒流淌,发出微弱的嗡鸣。
林初言愣在半空,手臂僵硬到颤抖。
他知道,这一剑若刺下去,骨心会碎,骨渊兽会倒下,所有的骨兵会化为尘土……
但沈芷安,也会连同那金纹一并崩塌。
“你清醒了?!”林初言声音哑得几乎破裂。
沈芷安微笑,那笑意带着一种无奈的温柔。
“我一直都清醒,只是……我挡不住它的意志。”
她抬起眼,望着林初言,那双眼里有她熟悉的柔光,也有金色深渊的涌动。
“它是我……也是我无法抹去的另一半。”
顾长渊的笛声骤然一变,音波锋利如刀:“别听她的!它在借她的身体稳固骨心,一旦黑日彻底成型,你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
圣骨主也厉声喝道:“动手!不然整个北域都将葬在骨渊之下!”
他的骨杖在雪地上猛击,试图再一次牵制骨渊兽,但无数骨链才一触到它的躯体,便被金光吞噬。
林初言手中的剑微微颤抖,冷汗沿着鬓角滑下。
他咬紧牙关,猛地吼道:“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少年,才找到你!”
沈芷安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只是低声说:“我怕……你等的那个人,很快就会消失。”
骨渊兽低下巨首,四只眼睛死死锁住林初言,似乎在挑衅,又似乎在静静等候他的选择。
它的骨翼缓缓展开,遮蔽了半个天穹,黑日的光芒顺着骨翼的缝隙倾泻而下,照在沈芷安的背影上,让她像被镶嵌进了另一个世界。
“动手啊!你这个傻子!”顾长渊的笛声急促到破音,额头满是青筋。
圣骨主也咬牙催动骨杖,喝令数百骸兵挡向骨渊兽的四肢,试图争取最后一瞬间的机会。
然而,林初言却缓缓松开了剑上的力道。
“我……不能。”
他低声喃喃,眼底的痛像烈火在烧,“哪怕全北域化作白骨,我也不能先杀了她。”
顾长渊的笛声骤然停下,脸色冰冷:“那就由我来!”
他脚尖一点,整个人如一道幽影掠向沈芷安,笛尖凝聚着锋利的魂光,直刺骨心。
沈芷安眸光骤冷,手中骤然涌出一圈金色冲击波。
“滚——!”
那一声怒喝不再是她的声音,而是骨渊兽低沉的咆哮。
顾长渊被那股力量硬生生震退数十丈,胸口塌陷,口中喷出一口黑血,直接跪倒在雪地上。
圣骨主见状,心中骇然——这股力量,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与此同时,骨渊兽抬起脚,重重踏在封印石阵的最后一块石板上。
轰——!
整片雪原陷下去百丈,地底涌出的,不再是骨兵,而是一道更为庞大的轮廓——第二只骨渊兽的颅骨已经从裂缝中缓缓升起。
林初言的心像被刀割,终于大吼:“芷安——如果你真的还记得我,就帮我一次!”
沈芷安的身体一震。
那金色光芒开始剧烈闪烁,仿佛她正在与骨渊兽的意志拉扯。
她咬紧牙关,额上渗出冷汗,声音颤抖:“初言……快——趁现在!”
林初言猛地握紧剑柄,剑光暴涨三丈。
他几乎是一步踏上骨渊兽的胸口,直取那颗金黑交织的骨心。
然而,就在剑尖触及骨心的一瞬间,沈芷安忽然笑了——那笑中有泪,有解脱,也有诀别。
“对不起。”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林初言推了出去。
下一瞬,骨心炸裂成漫天金光,骨渊兽发出撕裂天地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
而沈芷安的身影,也在那金光之中,一点一点地化作虚无。
林初言被震飞出百丈之外,跪在雪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地面,眼中全是血色的怒意。
“芷安——!!!”
雪原陷入死寂,唯有黑日仍悬在天际。
第二只骨渊兽的颅骨,正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