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沈芷安站在祠堂前,心中有种无法形容的压迫感。祠堂早已废弃多年,大门斑驳,朱漆几乎剥落殆尽,门环生了厚厚的锈。风从门缝间钻进来,带着一股腐木与陈灰的气味,仿佛里面藏着时间遗忘的秘密。
她将盲婆给的黑色铜钱握在掌心,指尖感到一丝冰凉。铜钱很旧,上面的纹路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唯独中间那个小孔,仿佛能吸走人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木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像老人的叹息。
祠堂里光线昏暗,几缕月光透过破损的窗纸洒进来,尘埃在空中缓缓飘动。中央的供台上摆着一尊半人高的祖像,脸庞因剥落而模糊不清,只剩下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正盯着来者。
沈芷安小心地绕过供台,目光扫过两侧的木牌位。那些牌位的名字大多已经模糊,唯独最右侧的一块,字迹清晰,写着——“顾清晗”。
她的心脏骤然收紧。顾清晗,不就是那串手串的原主人吗?
一阵风从背后袭来,她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可下一刻,掌心的铜钱忽然烫了起来,像是在催促她。
她蹲下身,顺着牌位下方的木板轻敲,发出空洞的声音。果然是暗格。她用力一撬,木板松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木盒。
盒子很轻,但里面却传出细微的碰撞声。她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封折得整整齐齐的信,和一枚与她手腕手串极为相似的珠子——只是颜色比她那串更深,几乎呈现血红。
她正要取出那枚珠子,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还你……”
沈芷安猛地抬头,祠堂四周空无一人,但祖像的眼神似乎比刚才更深,像活了一样。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整个祠堂瞬间陷入黑暗。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耳边开始出现混乱的低语声,像是有很多人在同时说话——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语调急促而混乱,听不出内容,但那种声音像无形的绳索缠绕在她的神经上,让她几乎窒息。
她死死握着铜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她忽然意识到,那些声音并不是随机的,而是在不断重复一个词——“渡劫”。
就在她试图辨清这些低语时,祠堂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重得像石板落地。沈芷安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回头,可她只看到门口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那影子没有面孔,轮廓在黑暗中摇曳,却散发出一种熟悉的气息。
那一瞬间,她的心底涌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名字——秦墨寒。
可当她眨眼再看时,影子已消失,只剩下门口微微摆动的灰尘。
她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将信和珠子迅速收进怀里,她转身就想离开。然而脚步才迈出一步,祖像忽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它的脖子竟然缓缓地转向她,脸上的裂纹像是被拉扯开来,露出里面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眼睛直直盯着她,下一秒,祠堂的空气骤然凝固,一阵冰冷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的耳边,那低语声再次响起,这次变得清晰——
“三劫未尽,魂不可归。”
沈芷安的背脊发凉,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大门。可当她推开门的瞬间,却发现外面的世界已不再是夜色,而是一片浓雾笼罩的陌生街道——
而那条街,她曾在梦里走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