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心的光芒逐渐暗下,林初的影子被彻底锁在七道断魂线上,化作一团黑雾,被青铜鼎吞没。
四周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阵法尚未完全消散的朱砂气味。
沈芷安喘着气,胸口依旧隐隐作痛。
她的手下意识按向心口——那里,似乎有一道细微的温热在跳动,不是心脏的律动,而像是一根极细的丝线,在被人牵引。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秦墨寒身上。
他还保持着按压阵心的姿势,指尖隐约闪着淡金色的光,那光的末端,正与她胸口的那道温热相连。
“秦墨寒。”她的声音低而冷,“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墨寒抬眼,神情没有丝毫慌乱,只是缓缓收回手,淡淡道:“命魂契。”
沈芷安的心骤然一沉。
命魂契——不是寻常的术法,而是将两个人的命魂以血为媒,以阵为引强行绑定。一旦结契,双方的生死、气运、乃至梦境都会相互影响。
这不是单纯的守护,更是一种彻底的占有。
“你骗我!”她猛地起身,眼中燃起怒意,“你说困魂局需要我的血,却没说……你会趁机结契!”
秦墨寒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却比她的愤怒更沉稳:“如果不结契,她迟早会再次找到你。你也看到了——她已经与你的命魂交织,不切断,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锁住。”
“那也是你的方式,不是我的选择!”沈芷安的声音因气怒而发颤。
秦墨寒向前一步,语气依旧淡然:“沈芷安,你以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
“难道不是?”她冷笑。
秦墨寒没有反驳,而是抬手,将袖口微微卷起——沈芷安看见,他的腕上,正有一道和她胸口几乎一模一样的金色印记。
那是命魂契的烙痕,正在微弱地闪烁。
“我结契,不只是把你锁在我身边。”秦墨寒缓缓道,“也是把我自己,锁在你身上。”
沈芷安的呼吸一滞,心底的怒火被短暂的困惑替代。
命魂契的风险是双向的,一旦另一方遭遇重创,契约另一端的人也会同样受伤——甚至同死。
“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你很伟大?”她讥讽道。
秦墨寒只是摇头:“我想告诉你,从今以后,她再也无法从你身上取走任何东西——除非先杀了我。”
空气陷入沉寂。
沈芷安望着他,心底情绪翻涌,却找不到一句可以立刻说出口的话。
她无法否认,林初带来的威胁是真实存在的,而秦墨寒的方法……至少目前看,是有效的。
但她更无法忽视,这种结契意味着她的命运,已经不再完全属于自己。
“解开它。”她低声道。
秦墨寒平静地看着她:“除非我死,否则命魂契不能解。”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狠狠压在她的心口。
她转身,走向门口,似乎不想再看他一眼。
然而,就在手触到门栓的瞬间,她胸口忽然一紧——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猛地拽回。
同时,秦墨寒的面色也骤然一变,伸手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沈芷安怔住了——这正是命魂契的反应。
她的情绪过于剧烈,竟直接反噬到了秦墨寒。
“你看,这就是命魂契。”秦墨寒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旧镇定,“从今以后,你伤,我也伤;你死,我也死。”
沈芷安的指尖微微发凉,心中那种复杂的情绪更甚——愤怒、无奈,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安。
秦墨寒走近,伸手递给她一个小锦囊:“这是你八字的护符,用我的血封印过。带在身上,可以暂时屏蔽命魂契的感应,不让你感到负担。”
沈芷安没有接,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秦墨寒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缓缓吐出两个字:“真相。”
她一愣,还未来得及追问,院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并非人类的步伐,更像是某种被锁链拖行的怪物。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阴冷的风,一股比林初更沉重的煞气,正朝着他们逼近。
秦墨寒的目光骤然一凝:“来的,比我预想的早。”
沈芷安下意识握紧镇魂锁,神经瞬间绷紧——她感觉到,这一次,恐怕不是林初,而是更深的幕后之物,终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