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的风,仿佛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脸上。
沈芷安眯起眼,盯着挡在前方的那队人。
为首的铁甲男子,肩甲上雕着狰狞的兽面,胸口骨牌上那枚“令”字在风雪中泛着冷光。
他脚下的雪,没有一丝陷痕——这意味着,他并非行走于地,而是凭借某种术法悬步。
林初言上前一步,微微侧身,将沈芷安护在身后:“你是何人,为何拦路?”
铁甲男子低低一笑:“吾乃骨山关外令使,奉命等候持钥者。”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回音,像是从骨缝里透出来的。
沈芷安心头一紧——顾长渊口中的“七日之限”,难道就是让她来见这个人?
“钥在我身,找我有何事?”她强迫自己镇定,直视对方。
令使的眼神如刀,缓缓落在她锁骨处的金纹上,嘴角勾起:“你身上的,不只是钥。”
这句话让沈芷安背脊骤然一凉。
林初言察觉到她的微颤,眉峰陡皱:“你什么意思?”
令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卷轴。
雪风将卷轴半掀,露出上面一幅画像——那人眉眼与沈芷安一模一样,只是眼瞳是纯金色,神情凌厉到几乎不像人。
“这,是五百年前的圣骨主。”
令使的语气带着敬畏,却也隐隐透着狂热,“而你……与她一脉同源。”
沈芷安屏住呼吸。她早已习惯了别人拿她与某些陌生面孔相似相比,但这一刻,她直觉,这绝不是巧合。
“我不是她。”
她咬着牙,试图切断那种莫名的联系。
可令使却摇了摇头,伸手一挥——四周的风雪瞬间凝固成无数锋锐的冰刃,将他们团团围住。
“七日之限,不是约,而是锁。”
林初言骤然抽剑,剑光一闪,逼退近身的冰刃:“你的意思,是她一旦踏入骨山,锁就会落下?”
“不错。”
令使的笑意更浓,“锁住的不止是她,还有——”
他抬手指向北方那座直插云霄的雪峰,“那里镇着的‘它’。”
“它”字落下的刹那,沈芷安胸口的金纹陡然发烫,像被看不见的手攥住,脉动几乎要冲破皮肤。
林初言意识到不妙,猛地一剑破开西侧的冰壁,低喝:“走!”
二人身形一闪,借着剑光劈出的裂口冲出包围。
可风雪中,一阵低沉的咆哮骤然传来,脚下的大地随之震动——像是某个沉睡在雪下的巨物被惊醒。
沈芷安一回头,便看见冰原上裂开一道长达数丈的深缝,一只覆盖着银色鳞甲的巨爪从缝中探出,指尖锋利如刀,轻轻一握,便令空气发出骨裂般的声响。
“快!”林初言几乎是用力将她推向前方。
两人踏雪狂奔,风声夹杂着那咆哮,越来越近。
沈芷安回想起令使的最后一句话,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预感——那被称为“它”的存在,极可能与自己体内的金纹有着直接的联系。
他们一路冲至一处悬崖边,林初言忽然停下。
前方是百丈深渊,雪雾翻涌,看不见底。
“跳下去。”
林初言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无比。
沈芷安的心脏剧烈跳动,悬崖下或许是另一条死路,但背后那只巨爪已然破雪而来,银鳞在风雪中折射出刺目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紧握着避息玉,跟着林初言,一起跃入那片白茫茫的深渊。
?
他们下坠的瞬间,四周的雪雾忽然化作温热的气流,将二人包裹,速度骤缓。
等落地时,沈芷安才发现,这里并非冰底,而是一片被红光笼罩的地下溶洞。
洞壁上,嵌满了发着微光的骨骸,形状各异,有人骨,也有兽骨。
这些骨骸的眼窝中,闪烁着同样的金色光点——那光,正与她锁骨上的金纹一呼一吸地共鸣着。
林初言警觉地握紧剑柄:“这里……像是某种骨阵的核心。”
沈芷安的耳边,再次响起那低沉的声音——
“回来……钥匙……回来……”
可这一次,声音不再遥远,而是像从她自己的心脏里传出。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触碰锁骨处的金纹。
纹路在指尖下流动,像是要挣脱皮肤,化为某种实质。
林初言见状,立刻抓住她的手,低声喝道:“不要应它!”
可已经迟了——金纹猛地扩散,瞬息之间,沈芷安整条锁骨都被金光覆盖,眼前的骨骸随之齐齐亮起,洞内的温度骤降。
而在金光的深处,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