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翻滚,天穹压低,整片山脉都仿佛沉入了一片深渊般的红色海域。那血海汹涌澎湃,带着尸骨的嘶鸣与怨魂的啼哭,仿佛要吞没一切生机。
顾临川的身影立在血浪中央,白衣早已被染红,剑意在周身呼啸。他的手微微颤抖,不是畏惧,而是血脉反噬带来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刀刃在体内切割。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冷冽,如同破晓之前的一缕寒光。
血袍人立于血海的中心,身影被浓烈的血光笼罩,宛若血神。他狂笑着,声震山河:“顾临川,你挣扎得越是激烈,我便越是兴奋!你我血脉同源,你斩我,便是斩你自己!哈哈哈——你真以为能凭一剑斩断血海?痴心妄想!”
话音落下,血浪骤然暴涌,化作无数血影,扑向顾临川。每一道血影都带着真实的杀机,仿佛由血脉深处的怨念凝聚而成,逼得人喘不过气。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抚剑锋,那柄剑早已裂纹遍布,却依旧迸发出剑吟。他低声喃喃:“剑在,人便在……剑若折,人心便灭。我顾临川,宁断己身,也绝不为血海所困。”
轰——!
他陡然抬剑,整个人似化为剑光,剑意如长虹贯日,直斩血海。那一剑,带着决绝与无悔,带着破灭一切的意志。
血海在这一剑下骤然炸开,血浪倒卷,血雾崩裂,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天地间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山脉崩碎,岩石翻飞,无数血影被剑意斩灭,化作血雾散尽。
血袍人的笑声骤然止住,他眼眸骤缩,第一次显露出惊怒之色。他低头看向胸口,那里出现了一道剑痕,血雾从裂痕中渗出,宛若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血袍人声音低沉,透着杀机与愤怒,“你竟能以剑意斩裂血海?!”
顾临川喘息着,胸口起伏,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他抬剑指向血袍人,冷声道:“血海再浩瀚,也敌不过剑心一念。你以血脉为锁,却忘了剑是斩锁之物。你今日必死。”
血袍人眼中血光暴涨,周身血纹翻涌,整个人的形体在瞬间扭曲、膨胀。顷刻间,他的身体裂开无数血痕,血肉翻滚,化作一道道诡异的血纹,缠绕在身上,勾勒出一个狰狞的“血纹之躯”。
这一刻,他不再是人,而是彻底化为血海的化身。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疯狂:“顾临川,我本就是为血而生!你斩得了血海,却斩不掉我体内亿万血魂的呼唤!今日,你要么死在我手,要么……化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说罢,他猛然抬手,血海卷起惊涛骇浪,凝聚成一只庞大的血手,带着遮天蔽日的气息,轰然压下。虚空震动,天地为之失色,血手之下,万物皆似渺小如尘。
顾临川浑身气息一凝,体内的剑意在与血脉的痛楚激烈对抗,他的胸口几乎要炸裂开来。他明白,若挡不下这一击,不仅自己必死,沈芷安也将陷入无尽的血海。
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无数画面:沈芷安在风雪中为他点灯,在危难时挡在他身前,在血煞反噬中不顾一切伸手救他。那些画面,如火种般点燃了他残破的剑心。
“若剑不能护我想护之人,那要剑有何用?”
他双眼猛然睁开,剑心烈焰燃烧到极致,剑意冲天而起,竟将体内的血脉桎梏也焚烧殆尽。他全身燃起无形剑焰,整个人仿佛与剑合一,成为天地间唯一的锋芒。
轰——!
剑光冲霄而起,迎上那巨大的血手。两股力量在虚空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血浪倒卷,天地仿佛被撕裂,山河在这一瞬间崩碎无数。
“斩!”
顾临川一声怒喝,剑光轰然爆发,硬生生劈开那血手,将血袍人逼退数十丈。血袍人胸口的裂痕愈发狰狞,血雾不断喷涌,他发出震怒的咆哮,声音中透着不甘与疯狂。
“顾临川!你真敢斩我?你可知你我血脉同源,你斩我,就是斩你自己!”
顾临川面色苍白,唇角溢血,却依旧冷冷一笑:“宁可自断血脉,也绝不屈服于你!”
他抬剑,剑意滔天,整个人宛若天道降世。剑光再度斩下,带着斩断一切枷锁的决心。
血海在这一剑下轰然崩裂,血浪倒卷,怨魂哀嚎,天地间的血色开始溃散,仿佛有无数锁链被强行斩断。
血袍人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惊恐之色。
“你……你疯了!你这是在毁你自己!”
顾临川声音低沉,冷冽如霜:“我宁以此身赴死,也要斩尽血海枷锁!”
剑光贯穿天地,血海崩裂的轰鸣声响彻四方。
这一刻,顾临川的身影,仿佛化为无数血光中的唯一纯白,孤独而决绝,却耀眼如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