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荒原的烈焰早已消散,只余下破败大地与虚空的裂痕。
沈芷安立于废墟之上,气息衰竭,胸口的烙印仍在隐隐跳动,如同一颗暗红的心脏,随时可能爆裂。
可她没有停下脚步。
她抬起头,远方虚空中,一条由鲜血汇聚而成的长河横贯天地,河水汹涌,血浪翻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腥气。那是通往命河的必经之地——血河。
沈芷安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身形,缓缓踏向血河。
——
血浪声震耳欲聋,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脏上,让人心神动摇。
当她走到河岸时,忽然耳畔响起低沉的呢喃声。那声音似从河水中传来,带着古老、幽深的气息,仿佛跨越无数纪元,直接钻入灵魂。
“沈芷安……你终于来了……”
声音阴冷,却带着某种亲近。
沈芷安眉头微皱,凝神望去,血河翻腾,似乎有无数影子在河底翻滚。那些影子模糊不清,却都带着熟悉的气息。
下一瞬,一张张面孔浮现在河水之上——
有她年幼时逝去的母亲,眼神慈爱却满是血泪;
有在乱世中死去的同门,怨恨地呼唤她的名字;
还有洛长风的幻影,低声叹息:“芷安,你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血河仿佛将她记忆中所有的执念都翻涌而出。
——
沈芷安心神一震,脚步险些踉跄。
“这……是幻觉,还是……烙印的延伸?”她低声自语。
血河中的低语声更响了:“你无需逆天,只需沉眠。命运残酷,挣扎无用。来吧……归于河中,你将得到安宁。”
那声音似有无尽魔力,带着撕裂心智的诱惑。
她胸口的烙印骤然发热,心神剧痛,仿佛要被那声音直接牵引。
——
“可笑!”
沈芷安猛然一声低喝,双手紧握长剑,剑锋插入河岸的岩石之中。剑气荡开,硬生生将血浪逼退数丈。
她眼神冷厉:“你不过是血河孕生的执念幻影,怎敢妄图动摇我心?”
血河沸腾,河面上无数幻影发出哀嚎,化作血雾冲天而起。
其中一团血雾骤然凝结,化作一名身影——
那是沈芷安自己,披着血衣,双眼空洞,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你走到这一步,不过是换了一条宿命的锁链。”
血衣分身声音阴冷,缓缓抬手,血浪随之化为一条血龙,咆哮着扑向沈芷安。
——
轰!
血浪冲击,天地仿佛被血色吞没。
沈芷安长剑一震,剑光化作万丈光华,硬生生劈开血龙。剑锋落下,斩向那血衣分身。
然而,分身身影瞬间溃散,再次化作滔天血浪,将她死死包裹。
血浪之中,无数低语声交织,仿佛千万魂灵同时诉说:
“逆天无用……你终将失败……”
“放弃吧……放弃吧……”
“命运不可逆……”
每一声都像是利刃,割裂她的心神。
——
沈芷安闷哼一声,鲜血从唇角溢出,眼神却依旧坚定。
她猛然抬剑,双眸燃起炽烈光芒:“你们说命运不可逆?可我这一生,走到今日,每一步都是逆命而行!”
轰!
剑意骤然爆发,直冲九天,血浪被撕裂,虚空震荡。
剑光中,她的声音清晰无比:“命运若真是锁链,那就让我来——斩断它!”
她一剑劈下,血河轰然分开,河水翻涌,露出漆黑的河底。
河底深处,一道古老的石碑缓缓浮现,上面篆刻着三个血色大字:
——命之源。
——
沈芷安心神一震,呼吸急促。
“命之源?难道这就是命河的真正根源?”
她还未来得及靠近,石碑忽然震动,一股无比浩瀚的力量涌出,直接卷起她的身体,将她拖入河底深渊。
耳畔,低语声骤然汇聚成一句古老而清晰的话:
“沈芷安……命运,才刚刚开始……”
血光吞没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