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寂灭天渊之中,虚空仿佛自带呼吸,随每一次鼓荡,都会涌出无形的压迫。
洛长风立于虚无,长剑仍在轻颤。破开“迷心关”的余韵尚未散尽,可前方已然浮现出第二座血色古门。
这一次,门上二字森然:
——镜劫。
剑锋倒映着这两个字时,竟生出无数道裂纹,仿佛连他的剑心都要被撕开。
洛长风眉头紧锁,却没有退半步。
“镜,映己;劫,磨心。看来此关,将让我直面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踏入古门。
……
眼前一阵眩晕。
当天地重新清晰时,他发现自己立于一片无边的湖泊之上。湖水澄澈,光影粼粼,却诡异得毫无波澜。
湖面如同一面无瑕的镜子,倒映着他的身影。
起初,那只是寻常的倒影。
可片刻后,湖面骤然涟漪,倒影竟缓缓站起,从湖中走出。
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洛长风,气息无二,眼神却多了一抹冷冽。
“你终于来了。”
镜中之影缓步走来,语气平静,却透着莫名的锋锐。
洛长风握紧剑柄,沉声道:“你是我的影,还是这幽关的幻?”
镜影微微一笑:“我既是你,也是你心底最不愿承认的真相。”
“你以为自己坚守清和宗,是大义,是执念。可说到底,不过是妄图逃避孤独罢了。”
洛长风眼神一沉。
镜影却步步紧逼,声音低沉而犀利:
“你剑修天资绝世,却始终未能问鼎天衍之巅。为何?因为你心中始终留着软肋——沈芷安。”
“你说守护宗门,实则是守护她;你说逆天改命,实则是为了她一句承诺。你不敢承认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有贪,有痴,有执。”
“可这样的人,凭什么逆天?凭什么渡命河?凭什么与天衍子争锋!”
轰!
镜影话音一落,剑意骤然炸开,杀机凌厉,直逼洛长风眉心。
洛长风心中一震,剑心竟隐隐浮动。
这些话,他曾在夜深人静时自问过。
他真的能抛却一切么?他真的不是因沈芷安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么?
他不能回答。
镜影的剑已然劈下。
铿!
两柄剑相撞,火星四溅,虚空震荡,湖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洛长风被逼退数丈,胸口气血翻涌。
镜影冷笑:“看吧,你连面对我都无法全力出剑。因为你不敢承认,你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
洛长风心头血气翻滚,几乎被斩碎意志。
他忽然想起沈芷安的眼神——在无数劫难中,那坚定、冷冽而又柔软的目光。
她曾说过:“长风,你若倒下,便无人能与我并肩走到终点。”
这句话像一道雷霆,击碎了镜影的压迫。
洛长风猛然长啸,剑光冲霄而起。
“我从不否认,我有执念,我有贪痴!”
“但正因为我有她,我才要逆天!”
“若连自己的真心都否认,那才是伪剑!”
轰——!
剑意暴涨,如怒涛狂涌,直将镜影笼罩其中。
镜影冷笑,挥剑迎击,两道剑光在湖面上交错,斩裂虚空。
一时之间,天地颠覆,湖水翻腾,犹如末世。
……
激战不知持续了多久。
终于,在剑意的最后一次碰撞中,洛长风的剑锋贯穿了镜影的胸膛。
“噗——”
镜影身影扭曲,口中吐出一字:“执……”
随即化作无数光点,散入虚空。
湖面平息,镜劫之关,轰然破碎。
……
洛长风半跪在湖面,胸口起伏,满身是血。
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心魔不可灭,只能正视。若我有执念,那便以执念破天!”
虚空震荡,湖泊消散,前方第三道血色古门缓缓浮现。
其上大字森然:
——因果。
洛长风抬眸,眼神如剑。
“第三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