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看见砚雪的一刹那,心跳突然就失去了秩序,变得像这所偏僻小学操场上偶然飘过的风筝一般轻飘又慌乱。他确实开心,心底甚至雀跃得想要立刻告诉身边每一个人:“看,砚雪来了。”但嘴唇却克制地紧紧闭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情绪。
自从上次那场戏剧般的意外——假扮新郎新娘,当着众多人的面亲吻砚雪之后,时川便一直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这份莫名其妙的悸动。虽然他当时羞得耳根都红透了,却又暗暗回味着那个极短暂又极漫长的瞬间。他至今还记得,砚雪柔软的唇角带着淡淡的凉意,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却依然镇静而从容,让人心生敬意又生出怜惜。
时川垂下眼睑,掩饰着心中的羞涩。毕竟,砚雪年长他不少,向来大大方方,仿佛任何场合都能温柔地化解,任何意外也都能从容地掠过。她的优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地印在了时川的心底。
“这里面装的什么呀,雪姐?”时川稳了稳怀中的箱子,小声而疑惑地问道。
“这里面装的,是洛笛先生的画。今天要来这边做义拍捐款。”砚雪笑了,声音像清晨的雨露一般轻盈透彻,“他飞欧洲去了,来不了,就拜托我帮忙带过来了。”
砚雪说话时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微风柔软地落在额头边缘,她伸手轻轻地将碎发别到耳后,手指修长而细腻,像极了窗外轻柔的晨光,温柔地流淌在她的指尖。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而柔和,眼底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那种笑容总让人觉得安心又舒适。
“你今天怎么也来这里呀,时川?不上班吗?”砚雪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关心,也像是在随意地闲聊,眼底流露出温暖的关切,让时川心中柔软又忐忑。
时川微微一笑,有些腼腆地低了低头,心里盘算着,自己今天已经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他轻咳一声,故作严肃地回答:“我们公司来捐款,我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砚雪轻轻地笑出了声,她的笑容就像四月的风,柔软却清爽,带着淡淡的回甘,“那我们一起吧,辛苦你了,搬这么重的箱子,我刚刚试了下,搬不动呢。”
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时川的肩膀,那一瞬间,时川的心口莫名一紧,仿佛被什么温柔地击中,暖流迅速从被拍到的肩膀蔓延至心脏,让他的脸庞微微发烫。他只得赶紧低头掩饰着,小声应道:“没事的,雪姐。”
原来今天的排场这么大,是因为捐赠的并不只有他们公司一家,怪不得校长会如此隆重地迎接。想到这里,时川心里的疑惑也渐渐被打消了,步子也比之前更轻快了几分。
时川稳稳地抱着箱子跟在砚雪身后,追上前面的校长和其他人一起步入了校园。一路上,空气里混合着孩子们青春的气息与早晨新鲜的青草香气,他抱着的箱子虽然沉重,但心情却莫名的轻松与愉悦。
“就放在这里吧,辛苦你了,小年轻。”光头校长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指挥时川将箱子放到一旁教室的门口。他弯下腰打开箱子,将里面的画作一幅幅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置在门口旁边的长桌上。画作一共有四幅,有大有小,每一幅上都透着洛笛特有的风格,色调浓淡适宜,笔触细致而有韵味。
虽然时川并不太懂艺术,但他直觉地感到,这些画或许价值不菲,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艺术品放到柳芳小学这样的地方来义拍,会不会显得有些过于隆重了些。但转念一想,洛笛先生既然愿意拿出自己的作品义拍捐赠,也一定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吧。
校园内此时已经布置妥当,操场正中央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木质小舞台,上面铺着红色的地毯,鲜艳而热烈。讲台上立着几个麦克风,麦克风上系着红色的丝带,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舞台的背景板上挂着几个气球,还有孩子们亲手画的彩色条幅,色彩缤纷而活泼,上面写着“欢迎叔叔阿姨们来我们学校”。
操场两旁的小学生们,早已整齐地站好了队伍,他们的小脸带着新鲜的期待,校服干净整齐,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筛下来,斑驳地落在孩子们细碎的发梢上,亮晶晶的。偶尔几个调皮的孩子忍不住伸长脖子悄悄张望,一看到老师走近,便赶紧挺直了腰板,目光严肃又认真,像极了等待检阅的小军人。
时川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这副宁静而温暖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青春的美好或许就在这些细微琐碎的时光中静静地绽放,温柔而坚定,就像砚雪此刻微笑着望向自己的眼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