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身化混沌流光,速度催发到极致,所过之处,空间都留下淡淡的扭曲痕迹。星骸紧随其后,庞大的骨躯却展现出与之不符的灵动,每一步踏出,都引动大地深处微弱的星辰之力,速度竟也不慢。
越是靠近森林东部,周遭的环境变化便越是触目惊心。
原本生机勃勃、流淌着柔和星辉的巨树开始枯萎、扭曲,树叶变得焦黑,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了硫磺、腐朽与某种精神污染的恶臭。光线变得黯淡,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与死寂取代了森林原有的温暖生机。
地面上开始出现诡异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不断汲取着土地中残存的生机与微弱的星辰能量。一些弱小的森林生物倒毙在地,尸体干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华。
“噬星之力……果然在吞噬一切秩序与生机。”陈凡眼神冰冷,这股力量的本质与他领悟的混沌之道中的“归墟”、“寂灭”一面有些相似,但却充满了暴虐、扭曲与纯粹的破坏欲,与他追求的“包容”、“演化”的混沌真意截然相反。
前方,一片巨大的林间空地出现在视野中。空地的中央,已被改造成一座血腥而诡异的祭坛。
祭坛由无数黑曜石般的骨骼垒砌而成,表面刻画着扭曲的、仿佛能污染视线的符文。上百名黑牙部落的战士匍匐在祭坛周围,他们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暗红色的、带着污秽气息的血液浇灌在祭坛的凹槽中。他们的眼神狂热而空洞,口中吟唱着亵渎的咒文。
祭坛上方,悬浮着几件散发着不弱星辰波动的物品,有残缺的星辰核心碎片,有蕴含星力的奇异矿石,甚至还有一颗微弱跳动着的、属于某个强大星兽的心脏!这些显然是他们搜集来的、蕴含星辰本源之物,此刻正作为召唤仪式的能量源与坐标信标。
主持仪式的是黑牙部落那位身形佝偻、皮肤如同老树皮般的大祭司。他手持一柄由某种黑色兽骨雕琢而成的扭曲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搏动、散发出浓郁邪恶气息的黑色眼球!
随着咒文的吟唱与鲜血的浇灌,祭坛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幽暗的光芒,那几件星辰物品的能量被强行抽取、污染,化作一道道漆黑的光柱,注入祭坛中心。那颗黑色眼球的搏动越来越剧烈,仿佛随时会炸开。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意志,正跨越无尽虚空,顺着这被强行打开的通道,缓缓降临!
天空之中,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已然成型,漩涡中心是极致的黑暗,连光线都无法逃脱。一股蛮横、冰冷、充斥着对一切存在之物憎恨的意念,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
噬星之牙的投影,即将降临!
“阻止他!”陈凡对星骸下令,自己则速度再增,目标直指祭坛上的黑牙大祭司!
“吼!”星骸发出一声咆哮,巨大的骨掌携带着崩山裂地之力,狠狠拍向那座血腥祭坛!它本能地厌恶那股吞噬星辰的力量。
“桀桀桀……晚了!伟大的噬星之牙即将降临!你们都将成为吾主降临的祭品!”黑牙大祭司发出刺耳的怪笑,面对星骸的攻击,他竟不闪不避,只是将手中骨杖猛地插向祭坛中心!
轰!
祭坛爆发出冲天的黑色光柱,与天空中的漩涡连接在一起!一股凝练如实质的黑暗冲击波以祭坛为中心扩散开来,狠狠撞在星骸拍下的骨掌上!
嘭!
星骸那足以拍碎山岳的骨掌竟被硬生生挡住,甚至被那股充满侵蚀性的黑暗力量震得倒退数步,骨掌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而陈凡的突进也被这股冲击波阻了一瞬。
就在这刹那,祭坛上方的黑色漩涡猛地向内收缩,随即,一只完全由纯粹黑暗与无数细小扭曲符文构成的巨大利爪,缓缓从漩涡中心探了出来!
这利爪庞大无比,仅仅是探出的一部分,就遮蔽了小半个天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由流动的黑暗构成,所过之处,空间发出哀鸣,被腐蚀出蛛网般的黑色裂痕!一股远超化神境,甚至让陈凡都感到心悸的威压,轰然降临!
噬星之牙的投影,成功了!
“恭迎吾主!”黑牙大祭司与所有残存的信徒狂热地叩拜。
那黑暗利爪似乎感受到了下方生灵的气息,带着一种纯粹的、对“存在”本身的厌恶,缓缓向下抓来!目标赫然是陈凡与星骸!它要吞噬这两个散发着“秩序”与“星辰”气息的“异物”!
利爪未至,那股吞噬万物、湮灭存在的恐怖意境已然降临,陈凡感觉自身的灵力、神识甚至生命力都在蠢蠢欲动,仿佛要被强行抽离体外!星骸周身的光芒也急剧黯淡!
“这就是噬星之牙的力量……”陈凡眼神凝重,这投影的力量层次,绝对达到了炼虚期!而且其本质极其诡异,专克星辰与秩序之力。
不能硬抗!
他心念急转,识海之中,星辰源核与星母之泪同时爆发出璀璨光芒!源核提供着精纯的星辰秩序之力,而星母之泪则散发出创造与守护的柔和光辉,两相结合,勉强抵挡住了那股吞噬意境的侵蚀。
同时,他全力催动混沌道种!
既然星辰秩序之力被克制,那就用更本源的混沌来应对!
“万象归源——混沌壁垒!”
陈凡双手虚划,周身混沌星辉奔涌,在身前构筑出一道不断旋转、仿佛能消融万法的混沌屏障!屏障之上,星辰生灭,万物演化,蕴含着将一切攻击分解还原成本源微粒的意境。
黑暗利爪狠狠抓在混沌壁垒之上!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物质被强行分解湮灭的声音响起!混沌壁垒剧烈震荡,其上流转的星辰瞬间黯淡、崩碎,但那黑暗利爪的前端,也同样在混沌之力的消磨下,不断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两者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但陈凡能感觉到,混沌壁垒消耗巨大,而对方那黑暗利爪仿佛连接着某个无尽的邪恶源头,力量源源不绝!僵持下去,败的必然是自己!
必须主动出击!攻击其核心!
他的目光穿透黑暗利爪,死死锁定在那祭坛上空,仍在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中心!那里,是投影力量的核心,也是与本体连接的通道!
“星骸!助我!”陈凡传音。
星骸领会,再次发出震天咆哮,不顾骨掌的损伤,双掌合握,凝聚全身残余的星辰之力,化作一道粗大的星光洪流,狠狠轰向那黑暗利爪,试图为陈凡创造机会!
黑暗利爪被星骸的攻击吸引了一瞬,抓向混沌壁垒的力量微微一滞。
就是现在!
陈凡眼中厉色一闪,体内七大镇狱窍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化神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将星辰源核的秩序、星母之泪的守护、以及自身对混沌“归墟”、“破灭”一面的理解,尽数融入这一击!
他并指如剑,指尖不再是星辉,而是凝聚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裁决生死的混沌之色!
“混沌——裁决!”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剑罡,自他指尖迸发而出!这道剑罡不再是简单的灰蒙蒙,其核心处,竟隐隐呈现出一种透明的、仿佛蕴含至高法则的色泽!
剑罡无声无息地射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出现的瞬间,便已跨越了与黑色漩涡之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漩涡的最中心,那连接着噬星之牙本体的通道节点!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那巨大的黑暗利爪猛地一僵,随即发出无声的、却直刺灵魂的凄厉尖啸!构成利爪的黑暗能量开始失控般沸腾、崩溃!天空中的黑色漩涡剧烈扭曲,变得极不稳定!
“不——!”黑牙大祭司发出绝望的嘶吼。
混沌裁决剑罡中蕴含的至高混沌法则,不仅斩断了投影与本体的大部分联系,更直接伤到了通道另一端噬星之牙本体的一丝意念!
投影失去了稳定的力量来源,开始迅速崩溃、消散。
那巨大的黑暗利爪如同风化的沙雕,寸寸瓦解,化作漫天飘散的黑灰,最终彻底消失。天空中的黑色漩涡也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后,坍缩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祭坛失去了力量支撑,轰然崩塌。那几件作为祭品的星辰物品也耗尽了能量,化为齑粉。黑牙大祭司手中的骨杖顶端,那颗黑色眼球“噗”地一声爆裂,反噬之力瞬间将他重创,萎靡在地。
残存的黑牙部落信徒们看着信仰的“神只”投影被一击斩灭,信仰瞬间崩塌,发出惊恐的哭嚎,四散奔逃。
陈凡缓缓放下手指,脸色微微苍白。刚才那一记“混沌裁决”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灵力与神识,但对混沌之力的运用,让他对这一道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他看向崩塌的祭坛,以及那奄奄一息的黑牙大祭司,眼神冰冷。
危机,暂时解除。
但噬星之牙的威胁,并未根除。今日能投影一爪,他日或许便能降临更强大的力量。
必须尽快找到星钥,前往失落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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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黑暗利爪崩溃,祭坛崩塌,黑牙信徒溃散的景象。
金书老头长舒一口气:“好险!小子这‘混沌裁决’有点东西!竟然蕴含了一丝法则本源的味道!不过消耗也太大了吧?”
陈长安看着水镜中那道傲然而立、气息有些虚浮却眼神更加锐利的青袍身影,微微颔首。
“裁决之力初显,已伤及其本体意念。”
“然噬星之牙,绝非易与之辈。”
“星钥之争,恐生变数。”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曦光之森的最深处,那片名为“沉星湖”的禁忌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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