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安全屋。
林烽的意识世界里,一个由苏月影传回的,精确的坐标,正在【上帝视角沙盘】上,闪烁着微光。
德国商会别墅区,最大的一栋。
影佐龙一和施密特的巢穴。
找到了。
但林烽的心,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将沙盘地图,放大到极致。
那栋别墅的周围,代表着武装守卫的光点,密密麻麻,几乎没有死角。
更不用说,别墅内部,那个代表着施密特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黑色双闪电图标,周围还簇拥着一圈代表着党卫军精锐的,更小的黑点。
火力强大。
戒备森严。
强攻,无异于让“幽灵”小队的队员,去主动撞向一堵钢铁铸成的墙壁。
是自杀。
林烽很清楚,影佐龙一那个疯子,甚至巴不得自己这么做。
用小队的覆灭,来换他一个人的命,太值了。
对付疯狗,不能跟它比谁更疯。
要用网。
一张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渗透到城市每一个毛细血管的,天罗地网!
林烽的目光,从那栋别墅上移开,落在了系统界面上。
【凡人激活】功能,在他的意念中,被点亮。
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在自己身边的小范围内进行扫描。
他的意念,化作一道无形的指令。
【系统,将扫描范围,扩大至整个上海市!】
【扫描目标筛选:具备超强信息整合能力、网络构建能力、以及极高隐蔽性的潜质者!】
嗡——
林烽的意识世界里,那张巨大的上海三维地图上,瞬间亮起了成千上万个,代表着“潜力者”的白色光点。
密密麻麻,如同星辰。
系统开始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进行筛选和过滤。
一个个光点,不断地亮起,又不断地熄灭。
“身份:银行职员。潜质:b级数据分析。”
【排除。】
“身份:邮局分拣员。潜质:A级记忆宫殿。”
【排除。】
“身份:报社记者。潜质:S级情报探探。”
【排除!】
林烽的目光,冷静地扫过这些不断跳出的信息。
不够。
都还不够!
他需要的,不是某个领域的专家。
他需要一个,能发动“人民战争”的,地下之王!
终于。
当筛选进行到最后。
地图上,所有的光点都已黯淡。
只剩下最后一个,位于一片贫民窟破庙中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光点,陡然爆发出SSS级的,璀璨金光!
一个全新的资料卡,在林烽面前弹出。
【目标人物:钱四】
【当前身份:乞丐头目,残疾人(左腿)】
【人物简介:人称“四爷”。上海滩所有乞丐、流浪儿、拾荒者的无冕之王。看似落魄,却对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暗巷,每一个人员流动,每一个信息传递的末梢节点,都了如指掌。其掌控的地下信息网络,在某些层面,甚至超越了青帮和军统。】
【潜质评定:SSS级【城市脉络掌控】!】
就是他!
林烽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简直是为眼下的困局,量身定做的人才!
影佐龙一的疯狂,在于他的无差别攻击。
而钱四的能力,恰恰是这种无差别攻击的,完美克星!
他能将这座城市里,最不起眼的,最被人忽视的眼睛和耳朵,全部动员起来!
林烽看着那高达SSS级的评定,没有任何犹豫。
对付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就必须用超脱常规的武器!
【系统,激活目标人物:钱四!】
【激活需消耗爱国点数:点。】
【确认激活!】
……
上海,南市,一处早已荒废的城隍庙。
一个衣衫褴褛,头发纠结成团,断了一条腿的老乞丐,正靠在神像的基座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就是钱四。
就在这一刻。
钱四那双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而显得浑浊不堪的眼睛,猛地睁开!
轰!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庞大到恐怖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海,瞬间冲入他的大脑!
这一瞬间,他不再是一个躺在破庙里的乞丐。
他的意识,仿佛升到了万米高空,俯瞰着整座上海!
城里,成千上万个乞丐、小偷、流浪汉、舞女、黄包车夫……他们的样貌,他们的位置,他们之间的关系网,他们每天听到的闲言碎语……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交织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活生生的,不断跳动着的……城市脉络图!
他甚至能“看”到,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正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德国商会别墅区外的一个弄堂里。
他能“看”到,一个沉默的铁匠,正在自己的工坊里,擦拭着一堆冰冷的金属零件。
他能“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文弱青年,正坐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安全屋里,如同神明般,注视着这一切!
钱四浑身一颤。
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自己新的使命。
他也感知到了,那位赋予他这一切的,至高无上的“指挥官”的意志!
就在此时。
一道冰冷而威严的意念,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直接降临在他的意识之中。
【钱四。】
钱四猛地从地上坐起,那条残废的腿,仿佛都感觉不到疼痛。
他朝着虚空的方向,恭敬地,深深地,低下了头。
【从现在起,你的代号:‘听风’。】
【明白!】钱四的意识,在颤抖中回应。
【你的第一个任务。】
林烽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要你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动员你的网络,给我盯死全上海,所有德国人的动向!尤其是法租界,德国商会的那栋别墅!】
【我要知道,别墅里,有多少人,多少条枪!】
【他们的换防时间,他们的巡逻路线,他们每天见什么人,甚至……他们每天扔出来多少垃圾!】
【能不能做到?】
钱四,不,是“听风”,那张布满污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与其身份截然不符的,绝对自信。
【指挥官,二十四小时太久了。】
【十二个小时,足够!】
很好!
林烽的意识,缓缓退去。
破庙里,听风缓缓站起身。
他不再是那个慵懒的乞丐,他的腰杆挺得笔直,那双曾经浑浊的老眼,此刻锐利得如同鹰隼。
他拄着那根当了十几年拐杖的打狗棍,走到庙门口。
然后,他用棍子,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敲击出了几下,毫无规律可言的,沉闷声响。
“咚。咚咚。咚……咚。”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传了出去。
几分钟后。
一个个看似在附近打盹、乞讨、玩耍的身影,从各个角落,无声地聚集而来。
有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
有衣衫褴褛的孩童。
他们聚集在听风面前,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听风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那根打狗棍,在地上,画了几个,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符号。
随后,他挥了挥手。
人群,又如同潮水般,迅速散去。
他们融入了城市的阴影,奔向了上海的每一个角落。
一张由社会最底层,那些最不起眼的“尘埃”们编织而成的,无形的天罗地网,在这一刻,以那座德国别墅为中心,缓缓张开!
……
德国商会别墅。
书房内,奢华的波斯地毯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影佐龙一和施密特,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研究着下一个屠杀目标。
“这个地方。”
影佐龙一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一栋公寓楼。
“根据我的分析,‘幽灵’的狙击手‘鹰眼’,极有可能在这里,建立过一个临时的狙击点。”
“我们可以……把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处理掉。”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施密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正要表示赞同。
突然。
书房的门被敲响。
一名党卫军亲卫,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
“长官。”他对着施密特报告道。
“我们的人感觉……有点不对劲。”
施密特的眉头,微微一皱:“说清楚。”
“说不上来。”那名亲卫努力地组织着语言,“就是感觉……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但我们排查过,周围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没有特工,没有埋伏。”
“就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就是感觉,周围那些路过的乞丐,墙角晒太阳的流浪汉,看我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施密特和影佐龙一,同时愣住了。
乞丐?
流浪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以及,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