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缓缓抬头,面对叶恺的凝视他目光坦然,沉声道:“叶前辈明鉴。”
“在下昔日虽是魔神宗圣子,但行事时自有一套准则从未滥杀无辜,所以在下此行前来玄灵门,乃是为报恩而来。”
“昔日在下遭流光宗追杀险死还生之际,是清瑶不顾正魔之分出手相助,此恩在下一直铭记于心。”
“如今得知她身染寒毒,在下岂能坐视不理?所以特意寻来火还丹,只为报她昔日援手之恩。”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
报恩是真,但其中自然也夹杂着对风清瑶那份难以言喻的亲近感,以及对自身金丹道途的考量。
不过,后面这些,他自然不能傻乎乎地对叶恺说明。
叶恺听着,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活了几百年,岂会看不出林寒话语中有所保留?
但是,他并不知道林寒有神秘玉简傍身可以预知未来,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误会了林寒的想法……
他觉得,林寒身为一位前途无量的筑基期修士,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一定就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正道宗门送来丹药!
这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未免太过“正派”,与其身份格格不入。
在他看来,这小子分明就是对他家圣女存了别样心思而来。
不过,林寒的这番举动,所展现出重情重义的一面,仍是让叶恺心中震动,甚至生出了几分感激。
眼下玄灵门被金虹真人盯得死死的,他难以离开玄灵门为风清瑶寻药,若非林寒及时送来火还丹,风清瑶的情况必定会急剧恶化,所造成是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风清瑶的安危面前,有关于正魔之别的条条框框,叶恺觉得似乎也并非那么不可逾越。
他沉吟片刻,语气也缓和下来几分:“无论你初衷为何,你救了清瑶,这是事实。我叶恺,代表玄灵门承你这份情。”
林寒连忙拱手:“前辈言重了,在下愧不敢当!”
叶恺摆了摆手,继续道:“感激归感激,但有些话,本座必须说在前头。”
“清瑶乃我玄灵门圣女,身份特殊,关乎宗门颜面与未来。你与她……终究不可能结为道侣,这一点无论是你还是清瑶,都应该有数吧?”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从未发生,但日后,还请你为了大局,为了清瑶的声誉与道途,莫要再有……拐走我宗圣女之念。你可能做到?”
林寒闻言,心中先是微微一沉,随即又变得释然。
他一心追求大道,本就未曾想过要与风清瑶结为道侣,更无入主玄灵门之心。
他所追求的,是那虚无缥缈的大道长生,儿女情长虽动人,却非他道途之必需。
叶恺的警告,虽然直接,却也正中他下怀!
这让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郑重应道:“前辈放心,在下明白其中利害。”
“今日之后,若非必要,在下绝不会来玄灵门打扰清瑶姑娘。”
“在下一心向道,只愿追寻那长生之境,绝不会做出有损清瑶姑娘声誉与玄灵门安宁之事。”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眼神清澈坦然,毫无作伪之态。
这反倒让叶恺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此子心性,果然非同一般。
拿得起,放得下,可谓是道心坚定。
也难怪此子能以魔宗出身,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修为。
只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林寒与风清瑶的年纪皆在百岁之内,如今看来,此子今日的成就倒是符合其心性。
得到林寒肯定的答复,叶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后,他不再纠结于此事,转而仔细打量起林寒来。
之前注意力都在风清瑶和其身份上,未曾细察,此刻也有了认真探查一番的心思。
叶恺凝神望去,他双眸之中悄然泛起一丝淡金色的灵光,正是玄灵门秘传的法术“洞虚灵眼”。
灵眼之下,林寒刻意压制的修为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他通过灵眼法术,很容易就看见林寒那精纯雄浑的木属灵力,正在经脉中奔腾流转。
其境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已然达到了筑基后期,从其澎湃的法力来看,距离那筑基大圆满之境,似乎也只差临门一脚!
更让他心惊的是,林寒的骨龄分明极为年轻,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这等天赋,即便放在他们这种金丹宗门,也绝对是核心真传的级别!
叶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难以抑制地浮现出震惊之色。
他原以为林寒只是凭借魔宗资源堆砌,或有几分机缘才坐上圣子之位。
却没想到,其根基之扎实,潜力之深厚已经在风清瑶之上,远超他的想象!
不经意间,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若是此时,玄灵门能在他尚未完全崛起,甚至可能身处困境之时,结下一份善缘,施以一定的投资,恐怕得到的回报也十分惊人……
这样做风险固然有,但潜在的回报,或许将超乎想象!
一旦林寒将来成就金丹,甚至更高境界,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对于如今仅靠他一人勉力支撑的玄灵门而言,意义十分重大!
叶恺的眼神,逐渐从震惊转为深思,最后化作一抹决断。
他收敛了灵眼神通,脸上的震惊之色也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看向因为他的注视和神色变化而有些不明所以的林寒,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林寒小友,你的道心与天赋,当真令人惊叹。只是不知……你对未来可有更具体的规划?”
林寒微微一怔,对上叶恺那仿佛蕴含着某种期许的目光,心中蓦然一动。
这位玄灵门的金丹真人,似乎……并不仅仅是想警告和打发他走那么简单了。
殿内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先前那份隐隐的对峙与审问的意味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而想要投资的全新的可能性,正在两人之间无声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