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叔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公孙大夫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玲珑剔透的玉壶,壶身刻着细密的符文,隐隐有灵光流转。
他将玉壶轻轻放在一旁的小炉子上,炉火舔舐壶底,片刻后,壶中传来一阵醇厚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桃花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后院。
何太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他看见公孙大夫正站在石桌旁,手中忙碌着,几息的功夫便明白了自己的状况。
低头一看,满身银针密密麻麻,像刺猬一般,他苦笑一声,艰难地抬起手,朝公孙大夫的方向抱拳道:又麻烦公孙大夫你了。
公孙大夫此时已将热好的酒倒入一只玉石杯中,杯身温润如玉,酒液在杯中泛起琥珀色的光泽。
他白了何太叔一眼,手腕一抖,酒杯如离弦之箭般飞向何太叔。何太叔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酒杯,动作虽有些迟缓,却依然稳当。
他将酒杯凑到鼻尖一闻,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桃花酿!公孙大夫,这可是你藏了许久的珍品,怎么今日舍得拿出来?
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醇香四溢,仿佛将全身的疲惫都冲散了。
哎!好酒,爽快!何太叔忍不住赞叹道,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然而,不到几息的功夫,他的皮肤开始由白转红,像是被蒸熟的螃蟹一般,整个人都泛起了红晕。他只觉得浑身发热,仿佛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游走,连带着银针都微微颤动起来。
公孙大夫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酒可不是白喝的,好好感受吧。说完,仿佛对何太叔的变化早已了然于胸。
“这是!”何太叔猛地一愣,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了体内涌动的异样暖流,这股陌生的暖流让他不由自主地转向公孙大夫,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公孙大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他缓缓抚弄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给何太叔解释道:“你那时不是总缠着我,索要桃花酿吗?不给你,自然是有我的考量。”
“实话告诉你,这并非普通的酒,而是我精心调制的药酒,其中蕴含着诸多珍稀药材,都是大补之物。”
“岂能轻易让你品尝,万一吃出毛病来,我这心里可怎么过得去哟。”
说到这里,公孙大夫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何太叔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不过嘛,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饮用这药酒,倒是大有裨益。”话音刚落,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何太叔的身躯上开始弥漫起丝丝缕缕的热气,仿佛体内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蒸腾起一片朦胧的雾气。
更为神奇的是,在这蒸腾的热气之中,还夹杂着几缕碧绿色的青烟,这些青烟轻盈地飘散开来。
一旦触碰到周围的物体,便立刻燃起星星点点的火苗,伴随着一缕淡淡的烧焦味道,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奇异而又略带药香的气息。
几缕轻烟袅袅升腾,被逼出体外后,何太叔顿觉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席卷全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满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嘎嘎作响,那是长期紧绷的肌肉在得到舒缓后发出的自然声响。
公孙大夫在一旁,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何太叔的变化,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我这药酒虽具奇效,但年份终究还是不够,只能帮你逼出些许蛇毒,未能彻底根治,实在可惜。”
对于公孙大夫的这番遗憾之辞,何太叔却显得颇为豁达,他嘴角微扬,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目光中满是感激地看向公孙大夫:“公孙大夫,您太客气了。这药酒能去除蛇毒,已是出乎我的预料。”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药童急匆匆地赶来,他先是毕恭毕敬地向自己的师祖公孙大夫行了一礼,待看到何太叔也已醒来,连忙又转向何太叔,行了一个礼。
随后,他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公孙大夫递过来的药方,目光触及药方上的字迹,不由自主地轻声念了出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
“取雷公藤与赤炎乌,需以大火熬煮整整五个时辰,期间务必不停加水,确保药材精华得以充分释放,直至这两种药材完全化为浓郁的药液。”
“之后,将所得药液与温热的泉水仔细混合均匀,一并倾倒入大桶之中。再将这装满药液的大桶小心放置于大锅之内,以小火温煮,让药效缓缓渗透,达到最佳疗效。”
“外敷之用,需取血见愁、白背桐、金粟兰,细细碾磨成粉,严格按照比例混合均匀,而后均匀敷于手臂之上,以助活血、通经、养骨。”
“内服,则需取接骨草、无娘藤,同样细细碾磨成粉,按比例精确混合,直接服用,以调和内里,促进康复。”
药童一字一句念完药方,目光落至后方的剂量时,眼睛蓦地瞪得如铜铃般大小,满脸愕然。
他抬头看向公孙大夫,迟疑之色溢于言表:“师祖,这……这剂量是否过于庞大?即便是对于身强体壮之人,这剂量也似乎太过夸张,简直够十个人使用了。”
对于药童的疑问,任何稍有药理、医理常识的人,恐怕都会心生同样的疑惑,毕竟这开出的剂量之大,实属罕见。
见药童脸上满是迟疑之色,公孙大夫温和地讲解起缘由:“还不是因为这位何仙师,他的体魄异于常人,太过强横。”
“你可知,他不仅主修高深莫测的剑术,还兼修炼体术,一身筋骨堪比玄铁。”
“寻常的剂量对他来说,简直如同杯水车薪,根本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这番话,让一旁的何太叔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听出了公孙大夫话里的几分埋怨,又带着几分无奈。
“哦,原来如此。”药童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小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随后,他偷偷地瞥了何太叔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心中暗自称奇:“原来如此,怪不得师祖如此看重于他,原来这位何仙师竟有如此实力。”
心中的疑惑已经被公孙大夫解答,药童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他赶忙拿起那张药方,脚步沉重地朝着管理药材的库房走去。
他知道,今日的任务繁重,可能又要忙碌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能稍作休息。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这一天就这样在忙碌与专注中飞快地流逝了。
转眼间,隔日的清晨悄然而至,小院之内已是一片宁静祥和。
此时,何太叔已经安然躺进了一个巨大的木桶之中,木桶之下,一口大锅正熊熊燃烧,不断地烧制着热水,以保持桶内药液的温度恒定在一个最适宜疗伤的范围内。
而那大锅之下,精心堆放的全是五十年以上的香樟木,这些珍贵的木材不仅能为药液增添一份自然的香气,更对蛇毒有着神奇的缓解之效。
木桶之内,何太叔正端坐着,右手紧握着一个精致的玉碗,碗中盛满了已经为他精心煮好的药液。
那深褐色的药液在玉碗中轻轻摇曳,不断冒出一股既奇特又略带苦涩的味道。何太叔深知这药液的珍贵与来之不易,于是他心一横,眼一闭,大口一张,将碗中的药液一饮而尽。
而与此同时,他的左手旁,药童正细心地为他上好药粉,随后又拿出细腻的纱布,小心翼翼地将左臂上的伤口层层缠绕好。
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