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柳见何太叔最终还是默认了此事,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只是那笑意转瞬即逝,快得几乎令人无法捕捉。她随即神色一正,将所知的结丹要诀向二人娓娓道来。
“我与那幕后之人交易的筹码,正是关于结丹的确切消息。”她语气平稳,伸出四根手指,“这结丹之秘,可分为四点。”说罢,她轻轻按下第一根手指。
“其一,须择一处灵气极其充裕之地。天地灵气乃结丹之基,若灵气稀薄,则丹基不稳,天劫一来,万事皆休。”她语声清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何太叔,只见他脸色微沉,略显不自然。
赵青柳心中了然——身为散修,他自然难以寻得这样的灵地,但她并未说破,只继续开口。
她按下第二根手指,继续说道:“其二,需准备一套顶级防护阵法,用以抵御天雷之威。天雷浩荡,非寻常手段可挡,若无阵法相护,只怕金丹未成,肉身先毁。”她说这话时,又看向何太叔的反应,见他眉头微蹙,更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接着,第三根手指轻轻扳下。“其三,乃是渡劫所需之法宝。或为本命法宝,或为专克雷劫的法器,亦或是炼体有成、肉身硬抗,皆无不可。但务必坚韧强悍,否则天雷一击之下,便是形神俱灭之局。”
她最后按下第四指,语气也随之凝重起来:“其四,亦是至关紧要的一步,便是心魔之障。”
她略作停顿,加重语气,“任何能镇定心神、抵御心魔侵蚀的法宝或灵物,皆应提前备妥。若心志不坚,被魔念反噬,不但金丹无望,更可能引来域外天魔,吞你神魂心魔、占你躯壳——到那时,便是修仙界共诛之古魔,天下再无容身之处。”
赵青柳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言,只静坐一旁,留出时间让二人慢慢消化她所透露的结丹要诀。
堵明仪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暗自沉吟:“赵结界所言与奴家曾在族中古籍中所见大致相合,虽无惊人新意,倒也条理清楚,印证之下颇有些参详价值。”对她这等世家出身之人,这类知识虽不可或缺,却也不算罕见。
而何太叔却不由得深深皱眉。先不说那丹药之难,只说“灵气充裕之地”——这等福地洞天,几乎尽数被各大宗门和修真世家所占据,寻常修士莫说借用,连靠近都难逃被驱逐的下场。
所幸,他如今身持外事堂客卿身份,依规有权申请借用门中灵脉闭关,只是这人情债欠下来,日后不知要付出何等代价。想到此处,他心头稍宽,却又随即沉重起来。
再说阵法,他于此道只能算是略知皮毛,若要应对天劫,非得请动炼器宗师出手定制不可,其间耗费的灵石与人情绝非小数目。
而丹药一类,更是消耗巨大,回元、疗伤、辅助结丹,样样都需珍品,想到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可能要为这些资源奔波劳碌,何太叔便觉一阵头痛。
最令他神色凝重的,是最后一道关隘——心魔劫。他两世为人,神魂虽比同阶修士略强,却也意味着心魔之劫会更凶险、更针对心神漏洞。
先前在“云净天关”兑换的那一节镇魂香,恐怕还远远不够。他必须寻找更多镇守心神、抵御魔念的法宝或灵物,否则一旦神识失守,前功尽弃不说,更可能沦为域外天魔的躯壳,万劫不复。
二人神情变幻,赵青柳皆看在眼里,这也正在她意料之中。堵明仪出身修真大族,此类经验早有传承,今日所言对她不过补充印证;但对何太叔这般无根无系的散修来说,这些信息却可谓至关重要,甚至能左右结丹成败。
她深知,对于他们而言,一人所得有限,一人如获至宝。
而她接下来要提出的交易,才是真正能引起两人共同重视的关键——那也是她之所以透露结丹之秘,真正意图拉拢二人的筹码。
就在二人各自沉吟、心头纠结之际,赵青柳清冷的声音倏然响起,将他们重新拉回现实:“二位道友,我背后之人所给予的筹码,还远不止方才所言那些。”
她话音未落,袖中微动,一枚青玉简和一只白玉丹瓶自储物袋中轻盈飞出,悬停于何太叔与堵明仪面前。
随后流光一闪,两物倏然分开——玉简飘落何太叔掌中,丹瓶则稳稳停在了堵明仪眼前。
二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惊疑,旋即齐齐转向赵青柳,静候她下一步解释。
见她二人竟都如此沉得住气,赵青柳也不再绕弯,神色微肃,开口说道:“这枚玉简之中,所载乃是从筑基后期至结丹全过程的详尽心得,包括如何凝练真元、稳固道基,乃至如何调整状态迎接天劫,皆系前人亲身实践、总结而出的珍贵经验。”
何太叔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将那枚温润的玉简牢牢握在掌中。
他心下震动:这等指引,对缺乏传承的散修而言,不啻为无价之宝。若得此中真义,结丹之路必能少走许多弯路,成功率也将大为提高。
赵青柳转而望向堵明仪,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分量:“至于仪妹面前这瓶丹药,名为‘洗髓丹’。”
她话音才落,堵明仪容色骤变,急急取过丹瓶,启盖轻嗅。
身为世家子弟,她自幼接触各类丹药品鉴,只一息之间便辨出其中药力纯净磅礴,绝非凡品。她身为四灵根之资,若无大机缘洗髓易筋、提升根骨,结丹之望本就渺茫。
而这瓶丹药,正是能涤荡经脉、淬炼道体的稀世灵丹——若得此物相助,结丹几率将大幅提升。
她指尖微微发颤,紧紧攥住丹瓶,眼中光芒闪烁,显然内心震动至极。这一刻,她比谁都更清楚:这瓶丹药,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确认瓶中确是洗髓丹后,堵明仪眼中难掩激动之色,她郑重地转向赵青柳,语气诚挚地说道:“赵姐姐,如此珍贵的丹药,这份心意我领了。你放心,你的事,我定会相助。”
面对堵明仪的感激,赵青柳只是淡然一笑,微微颔首。她身处如今的位置,看似权势在握,实则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既然前途未卜,不如趁尚有能力之时,为自己信得过的人多谋一些福祉。堵明仪在内事堂任职,若能将其发展为暗中助力,对自己将来应对突发变故自然大有裨益。
而何太叔作为外事堂的客卿,若能争取到他的支持,无疑将进一步加强赵青柳在外事堂中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她背后之人纵然知晓她这些以权谋私的举动,只要不过分,想必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太叔此时则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简。他心中明白,赵青柳这份“礼物”,既是拉拢,也是一种无声的封口——既给予好处,也暗示他应保持默契。
他抬眼望去,正巧与刚刚同堵明仪低语完毕的赵青柳目光相遇。她眼中那一抹深邃而意味深长的神色,让何太叔顿时心领神会——这场交易,彼此都已心照不宣。
“与其让我这样一个难以预测的变数游离在外,令她终日疑惧、不得安宁,倒不如直接将我拉入麾下,反而更易于掌控……赵道友行事,果真谨慎至极。”何太叔在心底默默思忖,语气间略带几分自嘲。
他转念一想,若易地而处,自己身负赵青柳那样的血海深仇,恐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甚至手段更为极端。
意识到这一点,他原先那一点抵触也随之消散,心境渐趋坦然,接受了眼前这场心照不宣的合作。
自此,三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缓和许多。既然已站在同一阵营,何太叔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刻意疏远赵青柳。
谈话间,赵青柳又正色补充道,若他们此次能在应对钟离真人之事中有所建树——不论是提供关键情报,亦或是在对峙中立下汗马功劳——她背后之人都将不吝赏赐,届时自然还有更多好处相赠。
不过她也强调,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