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空中,胡卿雪凌空而立,周身真元流转,七十二把飞剑在她精准的操控下排列成一道凛冽的剑阵,剑身泛着泠泠寒光,如同星辰坠世,尽数朝着钟离家族最后一位核心修士疾射而去。
剑势如虹,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那修士虽拼尽法力催动护身法器,却在剑阵连绵不绝的冲击下节节败退。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他最后一件防御法器应声崩毁,化为点点灵光消散。他瞳孔骤缩,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
而在下方的战局中,钟离云翔正深陷十二名筑基修士的重重围困之中。尽管他周身魔气翻涌,身躯在魔化状态下坚硬如铁,却也难敌众人连绵不绝的攻势。
法力如潮水般流逝,他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封锁,只能眼睁睁看着空中那道最后的家族希望逐渐黯淡。
当那名核心修士从高空坠落之时,钟离云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不!!”,声音中浸满了绝望与不甘。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加密集的法器攻击。刀光剑影交织成网,纵然魔化之躯强悍,也难挡众人合击。
随着最后一丝法力耗尽,他周身魔气迅速消退,露出遍布伤痕的本体。数柄法器同时贯穿他的胸膛,鲜血如泉涌出,生命气息急速流逝。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那道从空中坠落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惨淡而苦涩的笑意。
随即,他眼中的神采彻底黯淡,头颅无力垂下。周围修士相互对视片刻,其中一人迈步上前,刀光一闪,钟离云翔的首级应声落地。
这场处决,不仅终结了一个顽强生命,更为钟离家族的修真传承画上了永恒的句点。曾经显赫一时的修仙世家,至此修士全员陨落,再无一人存世。
天空之上,胡卿雪凌空而立,手中握着那名钟离家族核心弟子的储物袋。她神识微微一探,察觉到其中丰厚的积蓄,唇角不由泛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她转身面向下方众多修士,抱拳一礼,清越的声音在真元加持下传遍战场:诸位道友,事前已有约定。这储物袋中所有灵石尽数归诸位平分,至于其他物件,则依规由斩获此獠者得之。
话音刚落,她手法娴熟地将储物袋中灵石以外的法宝、丹药、典籍等物悉数转入自己囊中。
待分配妥当,她随手将空置的储物袋抛向半空,一道剑光应声而出,精准地将储物袋一分为二。
失去了内部须弥法阵的约束,堆积如山的灵石顿时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华,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灵雨洒向地面。
修士们纷纷施展手段,或纵身接取,或张开储物法器,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胡卿雪目光扫过下方欣喜的众人,再次抱拳致意,随即身形一转,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远方何太叔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转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天空之下,灵石如雨倾泻,众修士见状纷纷俯身争抢。一时间灵光闪烁,衣袂翻飞,场面虽忙不乱,众人皆默守规矩,各自收取落在身侧的灵石。
那名高瘦修士却兀自立在原地,目光幽深地望向胡卿雪离去的天际,指节微微收紧,脸上明暗交错,显然心中另有所图。
身旁一位面容沧桑的青衣修士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由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三分讥诮七分警醒:
“道友莫非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要看清,此处是内城区——那些巡防卫士何曾真正远离?”
“更何况,方才那位可是何剑仙的至交。即便你不惧何剑仙的威名,难道自认敌得过青峰仙子?她已是筑基后期修为,剑道造诣更是同阶翘楚。”
这番话如冷水泼面,让高瘦修士陡然清醒。刚刚升起的贪念在现实考量下瞬间溃散,他面色一阵青白,最终只得悻悻低头,与其他修士一道默默拾取散落在地上的灵石。
与此同时,御剑而去的胡卿雪衣带当风,对地面上的这番对话浑然不觉。即便知晓,她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以她筑基后期的修为,辅以出众的剑道天赋,在同等境界中确实罕逢敌手。寻常筑基修士对她避让三分尚嫌不及,更何况在这规矩森严的内城区。
更重要的是,深海堡垒谁人不知她与何太叔的交情。这位何剑仙修为已至筑基大圆满,数十年内必将冲击结丹之境。
若他结丹成功,便是金丹真人之尊——但凡神智清醒的修士,谁也不愿冒此大不韪,去得罪一位未来可能问鼎金丹的剑修及其挚友。
这份明面上的实力与潜在的人脉,已然为她筑起了一道无形却坚固的屏障。
....
何太叔缓步行走在钟离家族的废墟之间,方才与钟离云鹤那场斗法虽耗损不小,却并未影响他分神搜寻内库所在。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半刻钟光景,他就在一片残垣断瓦中发现了一道通向地下的隐秘入口——整座库房已被夷为平地,唯有这处机关尚存。何太叔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
他正欲俯身查探,身后却传来一道清越女声:“何兄怎的独自前来,也不等小妹一道?”话音未落,胡卿雪已自空中翩然落下,一袭粉裳随风轻扬,眸中笑意流转,顾盼生辉。她静立于何太叔身后,姿态灵动难言。
何太叔虽未转身,肩背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唇角轻抽。他素来不喜胡卿雪在称谓上这般故作亲近,偏又对她言语间那份自然熟稔无可奈何,只得转身面对来人,神色间带着三分无奈七分克制:
“见胡道友独力斩敌游刃有余,何某便放心在四周探查,想试试能否寻得钟离家族的内库所在。何太叔话音未落,胡卿雪便已自动滤去了所有无关之言,唯独将那句“见你独自斩敌后便已放心”深深印入心底。
她双眸倏然一亮,双手轻抚脸颊,唇角扬起一抹难掩欣喜的弧度:“呀!原来何兄这般关心奴家……”她声音轻柔似水,眼中流光闪烁,“听得此言,当真叫人心生欢喜。”
那张明媚的面容因这抹纯真笑意而愈发娇艳动人,若是寻常修士见了,只怕早已心旌摇曳。
然而在何太叔眼中,这灿烂笑靥却令他暗自蹙眉——这般情态,往往预示着后续更多难以招架的亲近之举。
他当即移开视线,刻意以平稳的声调提议:“胡道友,不如你我同往内库一探?或许能寻得一二珍品。”
这番邀请正合胡卿雪心意。对她而言,能与何太叔独处本就是求之不得的机会,更何况是这般并肩探索的亲密行程。
她连连点头,发间步摇随之轻颤:“自然愿往!你我这就前去一观。”二人不再多言,前一后步入那道幽深的入口。
恰在此时,天边骤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只见一队身着玄色铠甲的外城区卫兵御器而至,甫一落地便迅速散开阵型,将仍在废墟间搜寻的众修士围在中央。
为首那名统领目光如电,抱拳环视一周,声音沉稳却不容置疑:“诸位道友,既然好处已取,还请诸位就此离去。此地即将封锁,不得逗留。”
此言一出,顿时在人群中激起一片骚动。不少尚在断壁残垣间仔细探查的修士纷纷直起身子,面露不豫之色。一名性情急躁的虬髯修士当即跨步上前,声若洪钟:
“道友这般行事,未免有失公允!清剿钟离余孽这等险事由我等承担,如今战事方歇,便要驱人离去?连钟离家族秘藏的内库都未及探寻,莫非脏活由我们做,好处却要尽归你们?”
这番质问立时引来阵阵附和。人群中接连响起声援之语:
“这位道友所言在理!”
“卫兵何必急于一时?容我等再搜寻片刻,届时自有厚报相谢。”
“偌大个钟离世家,岂会只有明面上这些资源?”
众修议论纷纷,场中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卫兵见状眉头微蹙,手已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法器。
面对众修士的集体发难,外城区卫兵首领面色骤然一沉,双目如电扫视全场,声音陡然提高:
“诸位道友何必在此强词夺理!钟离家族覆灭在即,岂会不将珍稀资源尽数带在身上?如今他们悉数陨落,最珍贵的自然已落入诸位囊中。”
他话音微顿,指尖轻按腰间制式长剑,语气渐冷,“诸位既已满载而归,又何必在此纠缠不休,妨碍我等执行公务?若再执意滞留,便以扰乱公共秩序论处——深海监狱尚有空位,不知可有人愿往一探?”
“深海监狱”四字一出,宛若寒冰坠地,方才还喧闹的人群瞬间寂静。不少修士面色发白,有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有人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几个原本叫嚷最凶的修士也悻悻闭口,彼此交换着忌惮的眼神。
不过片刻,已有修士驾起飞行法器腾空而去。余下众人虽仍面带不甘,却也只得低声抱怨着陆续离去。
一时间各色光华亮起,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废墟,转眼间便只剩下卫兵队伍肃立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