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令五申禁止，有人不信邪，偷偷摸摸做了一笔，结果被他亲手揪了出来。
那时他没多说什么，只让人永远消失了。
现在，这件事再次刺痛了他。
他不能再装作看不见。
如果连自己身边都不能干净，那他还谈什么道义，守什么底线？
所以他把人都叫进来，不是为了训话，而是为了让每个人明白：有些钱，不能挣；有些路，不能走。
那条命换来的教训，他必须刻进这群人的骨头里。
沈华决不允许那人再踏入公司半步，自此公司内部才渐渐恢复平静。
可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到底是真心收手，还是暗地里藏得更深，尚未可知。
于是，他将手下心腹悉数召集到办公室，打算把话说透。
“老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困难咱们一起扛，没必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王建军带着几个贴身心腹站在一旁，多年来始终跟随沈华左右。
他对沈华的每一个决定都毫不含糊，向来执行得干脆利落。
当初沈华明令禁止涉足“面粉”生意时，他们虽知这行来钱快，却仍二话不说照办，严令身边人不得碰触。
直到今日，他们掌控的地盘上，确实没人敢公然做这种买卖。
但谁也不清楚，沈华今天为何脸色铁青地回来，独自一人闷坐在办公室里，久久不语。
往常他即便再忙再累，也从不会这般阴沉。
王建军心里打鼓，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些年，他们跟着沈华从无到有，打拼出如今这份家业，彼此之间早已不只是上下级，更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有什么事不能摊开讲？
“还记得住我家隔壁那个小姑娘吗？今天她跳楼了……因为她全家都被那玩意儿毁了。”
沈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叹了口气。
“那种东西比当年的鸦片狠多了，能让人一家子活生生被拖进地狱。
她站在我面前，眼睁睁跳下去的那一幕，我一直忘不掉。”
他抬眼扫过众人，语气凝重：“所以我要你们亲自去查，所有场子一个不留，谁要是偷偷摸摸干这勾当，立刻给我清出去，绝不留情。”
早在沈华第一次下令封杀面粉交易时，大家就明白，这个老大和别的江湖人不一样——他心底有底线。
别人趋之若鹜的暴利生意，他宁可绕远路也不沾手。
整个港岛，唯有沈华的地盘，从上到下明文禁绝这类交易。
虽说有些人曾动过心思，毕竟一点粉末就能换来一栋楼，但沈华态度坚决，王建军也一直压得住场面，没人敢轻举妄动。
如今他旧事重提，王建军二话不说，立刻带人分头行动，全面排查旗下所有产业。
这是突击检查，但对沈华的人来说并不难。
港岛就这么大，他的势力范围也清晰明确，只要认真查，一夜之间便能走遍所有角落。
他们这么做，只为让沈华安心——我们守住了你定下的规矩。
送走王建军一行后，沈华默默拿起手机，拨通了刘建明的号码。
前两次合作，虽未能一举扳倒林坤，但最终靠着彼此的手段与默契，终究将对方彻底铲除。
只是那件事后续如何收尾，外人不知，唯有他们两人心里有数……
刘建明左手边的沈华，此刻正打算和他碰个面，想当面问清楚关于林坤的事。
尤其是刘建明带队抓捕行动时，怎么会让林坤带着手下成功脱身？这其中的细节，沈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有些话，非得面对面谈，才能把心里的疑虑理清。
“建明，咱们还是见一面吧。
有些事我得跟你当面说说，另外，地藏那边的情况，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没错，沈华确实已经把地藏列为重点目标。
整个港岛，能做面粉生意的势力本就不多，之前被他和刘建明联手拔掉了两家，如今只剩下地藏这一股还在暗中运作。
如果连这最后一家都无法彻底铲除……
……那后患可就大了。
这一点，沈华比谁都清楚。
只要这种毒品还在这座城市流通，哪怕他三令五申严禁，也挡不住有人铤而走险。
为了暴利，多少人甘愿舍弃底线，甚至搭上性命。
做面粉这行，利润高得吓人，远超常人想象。
不沾手的人永远不知道它的诱惑有多大；一旦入局，几乎没人能全身而退——因为回报太惊人，简直是用一点点本钱换一座金山。
正因如此，沈华才更不能容忍地藏继续存在。
必须亲手把这个隐患解决掉，他才能真正安心。
至于柏卜，虽然两人之间有些往来，沈华也早就清楚对方是毒圈里的老手，但他从未想过与柏卜合作。
他知道柏卜的实力不容小觑，眼下也不想正面冲突。
……毕竟以他目前的势力，若贸然和柏卜硬碰，胜负难料。
更何况，柏卜在海外根基深厚，这次来港岛，摆明是想打通内陆渠道，抢占市场。
他派来的几个手下接连栽在沈华手里，可柏卜至今没有动手报复，也没主动接触，只是冷眼旁观。
这份沉得住气的态度，反而让沈华更加警惕。
他知道，柏卜不是善罢甘休的人，现在不动手，只说明他在等时机。
因此，沈华必须提前布局，而第一步，就是跟刘建明好好谈谈，摸清警方这边到底掌握了多少内情，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咱们还是去老地方碰头？不过这次你可别再让我一个人吹半夜山风了，上次回去我就直接病倒了。”
上回约见，刘建明其实准备得很充分。
毕竟第一次和沈华合作，他可是立了大功——不仅端了个大毒窝，还抓了个头目，让他在上司面前狠狠露了脸。
领导对他寄予厚望，巴不得他再多拿几个案子，好一起往上爬。
所以这次一接到沈华的消息，刘建明早早到了山顶那个偏僻的会面点。
结果左等右等，直到深夜，沈华才慢悠悠现身，还笑着说这是“锻炼意志”。
那天寒风刺骨，刘建明站在风口早被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响，说话都打结。
尽管那次合作最终也算成功——在沈华的帮助下，两个目标虽没活捉，但尸体也送到了警局——对刘建明来说，已经是亮眼的成绩。
部门里没人比他这段时间办的案子更出彩，就算带回的是尸体，也足以震慑宵小，换来一时安宁。
他的表现早已赢得认可，升职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沈华再次联络他，刘建明心里难免犯嘀咕：生怕又被晾在寒风里干等。
可他也明白一件事——不管过程多折腾，只要跟沈华合作，就有机会拿到关键线索。
而这些，正是他往上走最需要的东西。
沈华这次约他见面，恐怕又是有要紧事要办。
这种事电话里说不清，非得当面谈不可。
刘建明虽然答应了，但心里多少有些发怵。
上次被扔在山顶挨冻的滋味，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半宿下来几乎快冻僵，这回忆可一点都不好受。
“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全是风？天这么冷，就不能多穿点？”
“咱们碰面能搞得人尽皆知吗？能挑热闹地方、大白天去会面？这点常识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这位置是怎么混上来的。”
没错，刘建明在有关部门任职，身份敏感；而沈华在港岛上下盘根错节，生意遍布各处。
通常来说，像沈华这样的人极少跟公门中人走得太近，大多数都避之不及。
毕竟水火难容，谁也不愿惹上麻烦。
尽管如此，沈华这些年给刘建明递了不少消息，帮他在上司面前立了不少功。
可这些往来，全都是暗地里的勾连。
沈华从不会光明正大地和他见面，更不可能让他摸清自己的行踪、掌握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买卖。
偶尔合作一次可以，但绝不能让刘建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因此两人之间的联络，向来避开耳目，小心翼翼。
可刚才那番话一出口，刘建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就想翻脸。
但他冷静一想，沈华说得也没错。
现在他们这种关系，根本经不起公开。
要是哪天被人发现他俩私下联手，那之前所有的功劳都可能被一笔勾销，甚至反遭清算。
想到这儿，刘建明也只能忍气吞声，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任由对方摆布。
“行了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你最好早点来，我可不想再在山上吹一夜冷风。”
思来想去，刘建明决定还是自己先上去等。
他对这件事确实上了心——如果能借此抓到有用的线索，那就太好了。
上次林坤的事，虽说最后也算收了场，可没能亲手将人拿下，上司虽没责怪，他自己却总觉得憋着一股劲儿。
若这次沈华真能提供关键情报，助他再立一桩大功，那提前上山等着也算值得。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干脆告诉沈华不用管他，该怎么忙就怎么忙，这边他会自己安排妥当。
不过他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这次一定要穿暖和点。
沈华那边什么时候腾出手还不知道——也许是晚饭后，也可能是半夜突然冒出来。
这种事没法预料，只能随时准备着。
所以他也没非要定个死时间，就算约好了，他也明白，只要沈华手头的事没完，人家也不会立刻赶来。
挂掉电话后，沈华便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
眼下他更关心的是王建军那边的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