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张天昊嗤了一声，抬手拂过手腕。
可即便如此，那种被玷污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他素来爱洁，更何况是被一个他只视作工具的小孩触碰。
“来人。”他沉声唤道。
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外门弟子恭敬地躬身上前：“大师兄。”
“备好灵池，我要沐浴。”。
“是，师弟这就去准备。”那弟子不敢多言，连忙退了下去。
云渺峰的灵池引的是千年灵脉之水，池中不仅蕴含着精纯的灵气，长期浸泡还能温养经脉。
张天昊不再理会其他，径直朝着灵池所在的静院走去。
张天昊褪去白衣，赤足踏入灵池。
而此刻，云渺峰的山道上，萧问天正跌跌撞撞地奔跑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如此讨厌他？
他只是想靠近大师兄而已，大师兄那么好，那么温柔，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可师尊说，他不能黏着大师兄，不能用眼神玷污大师兄，否则就会被悄无声息地除掉，连大师兄都会很快忘记他。
他没有想要玷污大师兄，他只是喜欢大师兄，想待在大师兄身边。
他想问问大师兄，师尊说的是不是真的，大师兄是不是真的只是可怜他，很快就会忘记他。
萧问天跑得气喘吁吁，他还无法御空飞行，粗糙的山石磨破了他的鞋底，脚踝处隐隐作痛，他却不敢停下脚步。
他的存在感本就极低，加上云渺峰上弟子大多专注于修炼，此刻的山道上虽偶有弟子往来，却鲜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孩。
也正因如此。
“你听说了吗？那个混沌灵根的野种，现在就在咱们云渺峰呢。”两个身着蓝色道袍的内门弟子并肩走着。
“可不是嘛，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想的，竟然让那种东西待在自己的洞府附近，万一污了大师兄的清誉可怎么办？”
萧问天的脚步顿了一下。
污了大师兄的清誉？
他没有，他只是想找大师兄而已。
“清誉？我看悬。”第一个弟子冷笑一声，“你忘了那些古籍上写的？混沌灵根的人，占有欲变态得很，尤其是对看上的人，不择手段都要弄到手。那野种天天跟在身边，近水楼台，能不动心思？”
“嘶——你别说了！太恶心了！”另一个弟子连忙打断他，“我听说，以前有个混沌道体，看上了自己的师兄，最后不仅把师兄囚禁起来，还……还做了些不堪入目的事情。那师兄原本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最后硬生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可不是嘛！那野种现在年纪小，看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不定心里早就憋着坏了。等他修为高了，有了实力，大师兄又心善，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想想都觉得可怕，大师兄那么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祸害？”
“谁知道呢，希望那野种早点识相，滚出云渺峰，别连累了大师兄。”
萧问天：囚禁？不堪入目的事情？折磨？
他似懂非懂。
他们在说他，说他会伤害大师兄，说他是祸害。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喜欢大师兄，明明只想待在大师兄身边，怎么会伤害他呢？
萧问天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想反驳，想告诉那些人他不会。
他要找到大师兄，他要亲口告诉大师兄，他不会伤害他，他只是想陪着他。
可刚向前走一步。
“你们说，那野种现在是不是已经对大师兄心存不轨了？听说他今天在紫阳殿，非要让大师兄取名，这不就是想攀附吗？”
“我看是，知道大师兄心善，故意装得可怜兮兮的，让大师兄收留他。等他羽翼丰满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龌龊事来。”另一个弟子附和着，语气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大师兄是何等人物，岂是他那种污秽不堪的东西能肖想的？我要是他，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哪还有脸待在云渺峰？”
“大师兄是天上的明月，岂是他这种蝼蚁能仰望的？我听说混沌灵根的人欲望极强，尤其是在男情之事上，更是毫无底线。他现在年纪小还不懂，等长大了，恐怕……”
那男弟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欲望？男情之事？
萧问天停下脚步，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这些词具体是什么意思，可他能感受到那些话里的龌龊，就像师尊骂他的污秽之人一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只碰到大师兄的手，此刻仿佛也变得肮脏起来。
不知为何，听着这些话，他的身体忽然变得热热的，让他浑身都有些燥热不安。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怎么了？
萧问天不明白，为什么身体会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他只觉得很难受，既想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又想立刻见到大师兄，把心里的委屈和害怕都告诉大师兄。
他擦掉脸上的泪水，继续往前跑。
“我不是，我没有。”萧问天一边跑，一边小声地喃喃自语，“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你了……”
他跑得越来越快，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萧问天趴在地上，眼泪直流。
脑子里面全是听到的污言秽语。
“你们说，那混沌灵根的野种会不会真的对大师兄做那种事？”
“不好说啊，古籍上记载的那些混沌道体，可都是荤素不忌的主。大师兄那么好看，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要是真的产生了那种心思，以大师兄的性格，说不定还会因为心软而纵容他。”
“那可不行，大师兄是咱们问道宗的骄傲，怎么能被那种东西玷污，不行，我得去告诉长老，让长老把那野种赶走！”
“别冲动，长老们现在正想着怎么培养他呢，怎么可能赶走他？再说了，没有证据，长老们也不会相信咱们的话。
万一被大师兄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是嫉妒那野种的资质，故意挑拨离间呢。”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大师兄落入那野种的魔爪？”
“只能祈祷那野种良心发现，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或者等他修炼出岔子，走火入魔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说得也是……早点去死最好，别连累了大师兄。”
萧问天趴在地上，浑身冰冷，连膝盖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们希望他死……就因为他是混沌灵根，就因为他喜欢大师兄，想待在大师兄身边？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讨厌他，为什么都觉得他会伤害大师兄。
他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神呢？
萧问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依旧疼得厉害，可他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一瘸一拐地朝着大师兄的洞府走去。
他要找到大师兄，他要告诉大师兄，他不会伤害大师兄。
山路崎岖，云雾缭绕。
萧问天一边走，一边哭。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前方云雾中隐约露出的洞府。
那是大师兄的住处。
可萧问天却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
他知道，大师兄可能在里面修炼，或者在做别的事情。
他害怕自己进去会打扰到大师兄，更害怕大师兄会像其他人一样，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滚远点。
他站在原地，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身体里的燥热越来越明显，让他觉得脸颊发烫，心跳也变得异常急促。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跳得好快。
大师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