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宫的刺杀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尚未完全扩散,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抚平。
露芽星依旧歌舞升平,除了停云宫里的虫,外界都没意识到发生过什么。
几天后
一则消息却以爆炸性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星球的上流社会乃至市井巷陌:
逍遥王殿下将于明晚在“摘星阁”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宴会,庆祝新婚,并诚邀露芽星各界名流。
摘星阁,露芽星乃至整个帝国都赫赫有名的顶级销金窟,以其悬于云端、可手摘星辰的极致视野和穷尽想象力的奢华服务闻名。
一夜消费足以抵得上寻常虫族百年收入。
而包下整个摘星阁?
其手笔之大,难以想象!
更重要的是,传闻此次宴会逍遥王要与民同乐:
就算是普通虫族亦可在底层大厅享用流水盛宴;稍有地位的贵族和各界精英可升至中层宴会厅,拥有更私密的空间和更精致的服务;而唯有真正的顶级贵族、大势力代表以及帝国高官,才有资格登上那最高的“凌云殿”,与逍遥王殿下同席。
一时间,露芽星为之沸腾。
就算是中层邀请函都一函难求,成了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至于顶层的顶级势力八九成都是有专属通道不是从大门进出。
所有虫都在猜测,这位久不露面、只闻其名(主要是SSS级精神力和懒散名声)的逍遥王,突然如此高调,究竟意欲何为?
他们不知道,摘星阁最大的幕后老板,正是这位看似只懂享乐的逍遥王。
这场宴会,不过是他一时兴起,为自己蜜月间隙的无趣时光搭建的舞台,毕竟这露芽星搞事的虫是真的多,不让他们登场表演节目实在浪费。
当然还有暗戳戳秀恩爱,这种小心思就不知道有木有虫能发现的了。
宴会当晚,摘星阁灯火通璀璨,如同坠落凡间的星河。
底层大厅人声鼎沸,珍馐美馔如流水般呈上,气氛热烈。
中层宴会厅丝竹悦耳,交谈声压低,带着矜持的喧闹。
而最高的凌云殿,则是另一番景象。
殿内空间开阔,穹顶是透明的活性晶体,漫天星辰与双月仿佛触手可及。
地面铺着无声的软玉,四周有清泉潺潺流过,点缀着散发幽香的奇花异草。
侍者们无声穿梭,侍奉着最顶级的饮品与食物,只是在场的众虫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
气氛看似轻松,实则每一缕空气都充斥着无形的阶级壁垒与暗流涌动的算计。
查之恒是最后到的。
当他携雷恩出现在凌云殿入口时,整个大殿似乎安静了一瞬。
他并未穿着帝国传统的繁琐礼服,而是一身极具东方韵味的黑红圆领襕袍,面料是暗织金线的顶级丝绸(蚕宝宝穿蚕衣? ? ?),在灯光下流转着低调而华贵的光泽。宽袖随意垂下,更衬得他身姿如玉山修竹。腰间束着黑金革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脚下是一双同色系的软皮靴。
他墨色的微卷长发用一条同色丝绸发带半束,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发间一朵恣意盛放的、丝绒质地的重瓣牡丹簪花,色泽是浓郁近黑的绛红,与他衣袍相映,竟生出一种慵懒靡艳、睥睨众生的奇异风华。
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没睡醒似的慵懒神情,紫珀色的眼眸半阖,仿佛对眼前济济一堂的“大人物”们毫无兴趣。
雷恩跟在他身后半步,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军装,短发利落,面容冷峻,灰绿色的眼眸如同最警惕的哨兵,扫视全场,将所有或惊艳、或探究、或隐含恶意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恭迎逍遥王殿下!”执政官埃德加率先上前行礼,笑容满面,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众虫纷纷行礼问候,心思各异。
他们大多只听闻这位殿下精神力恐怖却极度懒散,今日一见,其容貌气度确实绝世,但这般穿着打扮和做派,似乎更坐实了“玩世不恭”的传闻。
不少虫心中暗自嘀咕:看来真的只是个运气好得了强大精神力、却只知享乐的绣花枕。
查之恒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径直走向用一整块金丝楠木雕龙画凤的宽大主位,毫不客气地坐下,支着下巴,仿佛眼前的喧嚣与他无关,他只是个看客,只是周身气度让人忍不住望向他。
宴会按流程进行着。
美酒,珍馐,优雅的表演。
高层贵族们相互寒暄,话语机锋暗藏,试探着彼此,也试探着主位上那位似乎心不在焉的逍遥王。
很快,不和谐的声音便响起了。
“哼,好大的排场!”一个洪亮而倨傲的声音打破了相对平和的气氛。
只见格里芬侯爵端着一杯酒,大步走来。
他今日穿着繁复的贵族礼服,佩戴着象征家族身份的硕大宝石胸针,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与傲慢。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面色不善的贵族拥趸。
他直接走到主位前,目光先是贪婪地在查之恒脸上和那朵牡丹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浓的鄙夷,最后狠狠地瞪向查之恒身后的雷恩。
“为了一个出身边境废墟、靠着不知什么手段上位的所谓‘王妃’,如此兴师动众,浪费民脂民膏,逍遥王殿下,您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他语带双关,极尽羞辱,“就是不知道,陛下若是知道您如此挥霍,会作何感想?哦,对了,听说您昨日在停云宫还遭遇了点‘小意外’?果然是边陲来的,连自己的行宫都管不好吗?”
他的话极其刻薄无礼,瞬间让整个凌云殿安静下来。
所有虫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格里芬侯爵是出了名的守旧派和强硬派,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当众给这位新封的逍遥王难堪了。
雷恩的拳头骤然握紧,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灰绿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杀意,但他牢记身份,没有发作,只是身体微微前倾,将查之恒护得更紧。
查之恒终于掀起了眼皮,紫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扫了格里芬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他甚至还懒懒地打了个小哈欠。
“侯爵,”他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鼻音,却清晰地传遍大殿,“你吵到本王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