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船夫听到秦风的选择，那顶宽大的斗笠微微动了一下。
斗笠下方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可闻的嗤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对“不识货”的嘲弄。
放弃那些足以让闻言境强者都为之疯狂，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的强大b级武装，去选择一个看起来几乎已经报废、灵光黯淡到几乎没有的c级草人，外加两件效果不明的c级添头。
这笔买卖，在任何人看来，都亏到姥姥家了。
秦风对船夫的反应毫不在意，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夏虫不可语冰。
这些只懂得用力量和等级来衡量价值的凡夫俗子，又怎能理解他这种“行为艺术家”的崇高追求？
他转过身，逛自家楼下小卖部一样，回到了那堆积如山、杂乱无章的c级道具货架前，开始挑选剩下的两件“配菜”。
他的选择同样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草率到了极点。
第一件，他从一个装满了各种颜色诡异液体的瓶瓶罐罐里，随手拿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装着一小捧清澈液体的小水晶瓶。
瓶身没有任何装饰，瓶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软木塞，看起来就像是化学实验室里最廉价的试剂瓶。
【c级消耗品：一缕忘川水】
描述：“它可以洗去一段记忆，无论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效果听起来很实用，但“一缕”这个量词，就显得极度鸡肋。
秦风掂了掂，瓶子里的液体估计连一口都不到。
用这玩意儿，大概也就只能洗掉别人“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这种程度的记忆。
想用它来抹除一段刻骨铭心的仇恨，或是隐藏一个惊天秘密，简直是痴人说梦。
接着，秦风又从一堆散发着陈腐气息的符箓、卷轴中，抽出了一叠看起来像是被水泡过、字迹都有些模糊晕开的黄色纸张。
【c级道具：鬼画符】
描述：“用它画出的东西，在特定条件下会拥有短暂的‘真实’。”
这描述更加模棱两可，充满了不确定性。
什么叫“特定条件”？
什么又叫“短暂的真实”？
这叠黄纸看起来，更像是某个三流道士学艺不精，画废了的失败品，被当成垃圾扔在了这里，连煞气都懒得沾染。
蓑衣船夫看着秦风手里拿着的这三件，堪称“c级道具之耻”的“垃圾组合”，终于忍不住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他接过秦风递来的身份令牌，用一根枯槁如树枝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划，算是完成了交易。
随后，他将三件物品交还给秦风，乌篷船便开始缓缓调头，将这位品味独特的“大客户”送回渡口。
秦风的意识，在踏上渡口那冰冷石板的瞬间，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盘腿坐在宿舍那张硬邦邦的单人床上，摊开手掌。
那个关节处布满裂纹的木制人偶，那一小瓶在灯光下毫无光泽的忘川水，还有那叠皱巴巴、散发着霉味的鬼画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替身草人。
忘川水。
鬼画符。
单看任何一件，都是效果有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废物的c级道具。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在他这个精通各种骚操作，将“栽赃嫁祸”提升到艺术高度的导演手里，当它们被组合到一起时，所能产生的化学反应，将是几何倍数的质变！
秦风的脸上，露出了那种如同狐狸偷到了整座养鸡场般的狡黠笑容。
栽赃嫁祸。
金蝉脱壳。
无中生有。
瞒天过海。
这哪里是什么垃圾道具？
这他妈简直是一套为他量身定做的，“专业碰瓷讹人一条龙服务”的究极组合技啊！
他心满意足地将这三件新宝贝，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自己的储物空间【次元之门（破损）】中，准备等有空了再好好研究一下具体用法，争取开发出更多让人血压飙升的骚操作。
然后，他拿出了王建国给他的那个黑色合金盒子，取出了里面那枚布满裂纹的青铜钥匙。
钥匙入手冰凉，沉甸甸的，有一种与它体积不符的厚重感。
当他的手指，握住那枚冰凉的钥匙的瞬间。
“心之视界”被动地触发了。
在他的感知中，这枚钥匙的内部，根本不是什么实体的金属结构。
那是一个被折叠了无数次的、由亿万个细密到无法想象的空间法则符文构成的、极其复杂的……空间道标！
它的复杂程度，甚至超过了秦风之前见过的任何空间系法器，包括那枚从影魔身上缴获的【次元之门（破损）】。
这东西，不简单。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到如发丝的灵力，小心地探入钥匙的内部。
“嗡——”
钥匙上那些古老的裂纹亮起了淡淡青色微光。
一股庞大到近乎野蛮的信息流，顺着他的指尖，凶猛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黑市”入场券】
信息简单明了，却又霸道无比。
持有此钥匙，可以进入一个由“黄泉”组织在幕后暗中扶持的、面向全球所有超凡势力的地下交易市场。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三不管地带。
在那里，没有规则，没有法律，只有最原始的价值交换。
——“鬼市”。
“鬼市”！
他从高家那个被搬空的宝库里，“搜刮”来的那些他自己根本看不上眼的法器和天材地宝，正愁没地方处理呢。
现在，销赃的渠道，这不就来了吗！
穷，是刻在秦风dNA里的本能。
一想到那些在他眼里跟破铜烂铁差不多的东西，能在那个所谓的“鬼市”里换成实打实的钞票，他那颗身为穷学生的心，就开始不争气地“怦怦”狂跳起来。
血液流速加快，脸颊甚至都有些微微发烫。
发财了！
这次是真的要发财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他左手手腕上那个代表着“黄泉”App的黑色火焰纹身，毫无征兆地传来了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秦风低头一看，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这次，不是邮件。
也不是什么紧急任务的通知。
而是一个强制性的、代表着最高权限的、直接的通讯请求。
他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所有正在运行的程序瞬间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占据了整个屏幕的、由无数繁复青色线条构成的、散发着威严与诡秘气息的鬼面徽记。
那徽记仿佛是活的，上面的线条在缓缓蠕动、重组，那双空洞的眼眶穿透了屏幕，正在注视着他。
徽记的下方，一行由古老篆体构成的血色文字，缓缓浮现，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五方鬼帝·东方。
“黄泉”组织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竟然主动联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