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秦风没有丝毫犹豫,第一时间开启了【心之视界】。
在他的视野里,原本正常的空间结构被彻底扭曲。
一层薄如蝉翼,却又坚韧无比,散发着诡异灰色光芒的能量薄膜,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将整个博物馆笼罩在内。
无数代表着“历史”、“记忆”、“怨念”的符文,在薄膜上缓缓流转,构成了一个封闭而又自洽的规则循环。
【警告:您已进入特殊结界——历史帷幕。】
【结界规则解析中……解析进度1%……】
系统的提示音,证实了他的猜想。
而展厅里的景象,更是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不远处,一尊原本应该安静躺在展柜里的商周青铜鼎,此刻正悬浮在半空中。
鼎身之上,那古朴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青铜的表面浮现,又缓缓隐去,发出阵阵无声的哀嚎。
更远一些的墙壁上,一幅唐代仕女图,画框依旧是那个画框,但画上的内容,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几个原本应该低眉顺眼,体态丰腴的宫装侍女,此刻竟然齐刷刷地,转过了头!
她们的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僵硬而诡异的微笑。
那双用墨线勾勒出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死死地,盯着站在主控室门口的秦风和沈冰月。
这惊悚的一幕,让沈冰月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一股源于本能的威胁感,让她下意识地就想动手。
“找死!”
她娇叱一声,右手并指如剑,刺骨的寒气在指尖飞速凝聚。
一柄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冰刃,瞬间成型,就要朝着那幅诡异的仕女图激射而出!
然而,就在她即将出手的瞬间。
一只温热的手掌,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冲动!”
秦风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你疯了?想把我们两个都害死在这里吗?”
沈冰月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这些东西,都是被封印在这些老古董里的‘怪谈投影’!”
秦风飞快地解释道。
“它们现在只是‘活’了过来,但本质上,还被文物本身的‘历史概念’束缚着。”
“你现在强行攻击它们,就等于是在攻击那层封印!”
“一旦封印被打破,从里面跑出来的,可就不是这些吓唬人的投影了,而是更可怕的,被封印了千百年的本体!”
他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让沈冰月那因为惊骇而有些冲动的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这才想起古涛临走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警告。
——“这里的东西,你看得懂的和看不懂的,都别碰。”
“只看不碰,保持敬畏。”
秦风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推断出的,此地的潜规则。
沈冰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散去了指尖的冰刃。
她看着秦风那张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异常冷静的侧脸,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又浓重了几分。
每一次,在她手足无措,准备用最直接的暴力解决问题的时候。
这个男人,总能用他那套歪理,和他那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脑子,找到一条最不可思议,却又最正确的道路。
“跟紧我,别乱动,也别乱说话。”
秦风叮嘱了一句,率先迈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出了主控室。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在这座“活”过来的,充满了诡异与危机的博物馆里,缓缓穿行,寻找着失踪探员可能留下的线索。
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他们路过一具秦代的兵马俑。
那尊陶俑的头颅,随着他们的脚步,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缓缓转动,那双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无声地凝视着他们。
他们绕过一架战国时期的青铜编钟。
一阵阵虚无缥缈,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钟声,在他们的脑海中直接响起,试图引动他们心中最原始的恐惧。
但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
当两人走到兵器展区时,真正的杀机,才毫无征兆地降临!
展区中央,一柄被供奉在剑架上的明代尚方宝剑,剑身突然发出一阵清越的龙吟!
锵!
宝剑自行出鞘半寸!
一道凝如实质,锋锐无匹的森然剑气,如同毒蛇吐信,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擦着秦风的鼻尖,险之又险地飞了过去!
“轰!”
他身后的墙壁,被那道剑气,斩出了一道深达半尺的恐怖剑痕!
沈冰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刚想拉着秦风后退。
却看到秦风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他站在那柄杀意毕露的尚方宝剑前,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破破烂烂的夹克,然后,对着那柄古剑,工工整整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古代文士之礼。
紧接着,他用一种清晰、沉稳,充满了敬意的语调,朗声念道:
“天启二年,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赐尚方,便宜行事。”
“此剑第一任主人,乃大明督师,袁崇焕,袁督师。”
“晚辈秦风,见过督师之剑。”
他念出的,正是这柄尚方宝剑的第一任主人,那位名垂青史,却又饱受争议的明末将领的名讳与官职。
这番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话语,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那柄原本杀意冲天,剑气纵横的尚方宝剑,在听到“袁崇焕”三个字的瞬间,剑身上的那股冲天杀意,竟然真的缓缓收敛了下去。
那出鞘半寸的剑身,在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中,自行归鞘。
一场足以致命的危机,就这么被秦风用几句历史典故,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站在他身后的沈冰月,看着秦风的背影,那双清冷的凤眸中,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彻底变为了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他到底还懂多少东西?
他那颗脑子里,到底还装了多少这种闻所未闻的,“偏方”?
接下来的路,仿佛成了秦风的个人知识秀。
路过书法展区,一幅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拓本上,一个个“之”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黑色的墨龙,张牙舞爪,试图将两人吞噬。
秦风站在拓本前,摇头晃脑,用标准的古音,将《兰亭集序》的全文,一字不差地背诵了一遍。
那些墨龙,便乖乖地,重新变回了一个个安静的文字。
路过民俗展区,一个清代的傩戏面具,发出一阵阵尖锐的怪笑,试图用精神冲击,污染两人的神智。
秦风直接对着那个面具,手舞足蹈地,跳了一段极其古老,动作怪异的傩舞。
那面具的怪笑声,戛然而止。
沈冰月跟在他的身后,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感觉自己不像是在一座危机四伏的禁忌博物馆里探险。
倒像是一个学渣,跟在学神后面,参观他的个人知识储备展览馆。
两人就这么有惊无险地,一路穿行。
最终,在对照着地图,绕了七八个圈子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古代文明展区”的最深处。
那是一个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标注,也从未对公众开放过的,极其偏僻的展厅。
展厅的大门,虚掩着。
从门缝里,透出一股幽幽的,令人心悸的蓝色光芒。
秦风和沈冰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们轻轻推开展厅的大门。
终于,找到了那三名失踪的特事科探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