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和魏语搭的帐篷,刚到侧窗,就应见匆匆从里面跑出来的魏语,我们差点撞在一起。
“呀!”魏语一个急刹,与我的距离仅2公分。
“急着跑出去干啥呀?”我漫不经心的问道。
魏语撇撇嘴,双手抱臂,轻慢的眼神看着我,“你昨晚说什么来着,今天中午12点之前一定回来,现在几点了?”
“你不会自己看吗?”我轻言怼到,随后看一眼手表,“11:61”
魏语瞪了我一眼,我无视她,与她擦肩而过。进屋给自己倒点冰红茶,补充这一路消耗的水分。
心里还是有股落寞感,就好像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从我手中失去,荒诞又可笑。
沉思间,魏语走过来对着我的白衬衫一嗅,狐疑的问道:“你的衣服怎么有股薰衣草香?”
我大惊,一定是洗衣液残余的留香。我以为汗味能遮盖这种气味,但没想到魏语鼻子这么灵。
遇到这种情况,万不能急着为自己辩解,太过激动的证明自己只会加深对方的判断。
所以我反其道而行之,装作不在意的喝一口茶,随口一说:“你想知道么?我昨天晚上在一个女人家里过夜的。”
魏语一听这话,顿时震惊的目瞪口呆,发愤的揪住我的耳朵,嚷嚷道:“好你个姜言,我生病又挂水,说不尽多痛苦。你打工打工,打到最后风流快活去了!”
我很自然的轻轻一笑,“我也没说我做了什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别拐弯抹角!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慌不忙的喝口茶,慢慢说:“昨晚,我当服务员去了。”
魏语随之稍微冷静,不悦的表情再三质问:“就当个服务员?这跟你身上的香味又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我把纸杯放回便携折叠小桌上,“我都多少天没洗澡了,一身臭味怎么给客人端盘?主管见我臭熏熏的,就找前台小姐借了点香水给我喷喷,这有啥不懂的?”
魏语沉默好一会儿,慢慢松开我的耳朵,对我说的话将信将疑。
我心里挺自责的,我也不想说谎。可是为了不伤害她,我不得不说谎。
“一晚上没睡吧,赶紧歇息。”魏语说。
我尴尬一笑,其实我不仅睡着了,而且还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吹着空调,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可我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打个哈欠,说自己受不了夜班,从今天开始要找个白班上。为了调节生物钟,白天暂时熬一熬。
……
……
我和魏语在外面吃个午饭,下午我带魏语去医院挂最后一次水。
去的次数多了,有几个人开始跟我混熟。缴费处的医生小姐笑着打趣道:“我听输液室的同事说,你在的时候,你女朋友活泼的跟个精灵似的。你一走,她就无精打采,双眼无力,好像活着没什么意思。你们这对小情侣也太逗了,还记得你们第一次来,举手无措的,最后缴费还没带够钱……”
医生小姐叽里呱啦说着一大堆我和魏语在医院发生的趣事,都以为我们是真情侣。
我从不作任何辩解,当别人认定她所认为的真相,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要想证明我和魏语不是情侣,除非三种:一,我不是男的;二,她不是女的;三,我们是假扮成人类的非人类物体,不具有情感这个东西。
但显然三种都不符合,我也就没办法证明自己。
交完费,我们不欠这里任何东西,等魏语输完液,我们也就不会再来了。
回到输液室,魏语无聊的听着她的mp3。我一坐到旁边,她就把翘起是二郎腿交替过来,从而离我更近一些。
我从她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自顾自的吮吸。
花子姐说人力资源中心可以找到好一点的工作,我有点想去看看,毕竟这是她给我的最后的建议。
可是一般这种地方不会招日结工的,我不可能在这座城市打长工,我也干不了。
不管怎么样,花子姐的建议,我还是有时间去看看。
魏语摘下耳机,侧过脸来:“姜言,等我挂完水,我身体差不多基本恢复了。接下来怎么打算?”
我沉思片刻:“赚钱,先赚个省吃俭用赚个七八百再出发,不然到后面又会缺钱。”
魏语轻叹:“也只能这样了。可像以前那样,每天换工作,实在太不稳定。不如找份可以连续做的日结工作。”
我点头认同,但又疑惑:“上哪儿去找呢?”
“还记得我们刚来时碰头的那家肯德基吗?这类连锁快餐店,每逢假期都会招人。我今天就去打听一下,看他们是否招日结工,如果可以,那可真是雪中送炭。”魏语提议道。
“嗯”
一段静默后,魏语再度开口:“那你现在有何打算?”
“等你输完液,我去人力资源中心看看,如果有日结,我就去试试。”
“那种地方一般不会有企业招日结工吧。”魏语的想法和我一致。
“去看看吧,费不了多少时间。”
“好吧,“魏语缓缓将头倚靠在椅背上,短暂的沉吟之后,她侧目望向我:”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见识见识。”
“随便你。”
……
……
记忆中的人力资源中心总该是熙熙攘攘的,哪怕不算人海如潮,至少也有各家企业驻点,桌上挂着各式招牌,细述着岗位详情与用人需求。
然而今日造访,迎接我们的却是异常的寂静与宽广。长桌整齐排列,每个位置前方立着看似用于悬挂告示牌的框架,此刻却空空荡荡。只有一两家企业的人事在自家的铺子上玩手机,摆烂了属于是。
走近一瞧,电镀、电路维修工,咱们也不会。
“我就说没什么好看的,白跑一趟。” 魏语语气略带不满地说。
不知为何,我的心情就和这空旷的地方一样空洞起来。花子姐推荐的地方,竟会是如此萧条。倒不是责怪花子姐,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在人潮汹涌中,不经意间与一缕熟悉的女性气息相遇;四下寻找,却不见其人,直至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头,那个温暖的声音再度萦绕于耳旁“小朋友,又见面了。”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花子姐是个务实的人,她厌恶谎言,所以说过的话一定会遵守。我们真的没有机会见面了,我没有机会报答她,而我在她心中的印象也将永远停留在饭店失手失脚的服务员、地下通道可怜的乞丐、失足的少年。
魏语蹙眉环视四周:“想上厕所了,这里哪有厕所……找到了。姜言,你等我一会儿。”
待魏语离开,我注意到墙边贴满了一列A4纸张,上面罗列着几则招聘信息。本着既然来了不妨一试的心态,我从最后一则开始浏览。每读一则,不是要求学历,便是经验门槛,要不就是专业技能。
直到我看到一家企业在招保洁,才看到一丝希望。扫地、拖地、端茶送水,这个我还是能做的,也没有学历要求。可惜他们招长期工。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要应聘保洁吗?我看你扫地、拖地、打扫卫生挺有一手,可以试试。有空和我聊聊薪资待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