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起身要过去劝架,江晚也与我几乎同时起身。但脚刚一落地,燕俊成对我们伸出手,手心面向我们,五指并拢。
那微微皱眉的宇间,坚定的眼神告诉我们“让他来解决”。
于是我们站在原地止步不前。
苏木捂着被扇的通红的脸,眼中的水波渐渐从不知所措到衔悲茹恨,漫漫汇聚水珠,浪漫的水晶灯下,隐隐作痛。
Judy不解气的大骂一句:“狐狸精!打扮这么漂亮,勾引谁呢!”
周遭众人的议论声愈加鼎沸,如锥刺的话语隔着冰冷的空气缭绕过来。
“原来那女的是小三啊。”
“切,我还以为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结果是水性杨花,蓄意引诱。”
“今天真是开眼了,吃了蛋糕还吃了瓜,撑死。”
一阵阵伤人的闲言闲语若玻璃碎飘荡而来,玫瑰花瓣还在不停的下落,温柔的飘荡到苏木黄金闪闪般的秀发,鲜艳如春,带着锋利的边缘,尖刺的醉意。
终于一抹清澈的泪水决堤在佳人纯白如雪的脸颊,苏木的手捂着嘴,脸上的火红的巴掌印暴露出来。她飞快的奔跑,赤裸的脚丫踩在一片片伉俪的艳朵,留下脚印形状的枯萎。
中途若有晶莹划过空气,仔细一看原来是她下巴收不住而疏远的泪滴。泪液坠于瓷砖之上,仿佛还残存热度,于灯光之中熠熠闪烁,却如同冰期一般。
“苏木!”燕俊成对着越来越遥远的背影大喊,可伴随声波的扩散消弭,鲸爆一样轰然关上的门也在万籁俱寂的那一刻画上句号。
Judy的鼻孔不断有愤慨涌出,冷笑道:“你还说你跟她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能喊的那么疼爱?”
“你住嘴!”燕俊成忍不住了,回过头怒吼。
Judy吃惊的望着燕俊成那张激愤的脸,从没想过她会对自己发火。眼睛瞪的像铜铃,下巴不自觉的下拉。
“你凶我?就因为我在乎你,你就要凶我吗?”Judy委屈巴巴的说。
燕俊成捂着额头,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令他头痛。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冷静的口吻,抑制不住万般无奈的眼色,双手抓住Judy的双肩像是摇月桂一般,摇醒一个沉浸虚假的烂漫。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有些东西是强求不过来的,自始至终都是你的偏执在伤害你,伤害无辜的人。试问你自己,你一路追我到这里,你真的开心吗?假如我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屈从于你,你真的会满足吗?我若投降的举起双手,拿空口无凭的情话拥抱你,你得到的是真正的幸福吗?你真的想过吗?”
Judy在一片片的质问中恍惚,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焰也伴随内心的跌宕而迷失。她双眼空洞,吐不出一句话来。
大吐痛快后,燕俊成缓缓的松开手,松弛孤绝的劲力,随后便如同泄了气的热气球,双臂自然垂落的摇晃。
他低下头去,看着残败一地的玫瑰风霜和花期女孩踩过的地方,目光沿着风花雪夜奔离的萧长路线,抬眸回到苏木中途缺席的那扇门。眼光在寂静如死灰的默片氛围里折射悲怆,一秒两秒,他觉得不能驻此无谓的停留。
随即他握紧拳头,就好像握住他菩萨慈悲的心怀,抱起青筋,踩着苏木走过的定点远离。花瓣被皮鞋板碾扁,宛如陷进一片苍茫无际,记录在曝光的胶卷里。
燕俊成走后,Judy傻愣许久。锅盖头抓头挠心的,用力甩头,破口大骂:“我的18岁生日怕踢啊!这本该是一场完美无缺的生日怕踢,结果因为你们,”锅盖头指了指Judy,接着指了指我和江晚,然后继续说:“结果因为你们这群人捣乱,我唯一一次的18岁生日沾染上污点都是因为你们!”
我纳闷,这关我什么事?你让我弹钢琴,我弹了,你想活跃气氛,燕俊成来了。自始至终我都没搞什么离谱,怎么把我也扯上了?
可能是气昏头了,所以搞连带指责。Judy是因为燕俊成而来的,燕俊成是因为我而来的,我是因为江晚而来的,这么一理就连贯了。
锅盖头把手抬到头顶上,拍蚊子一样拍的响彻,“保安!”
一旁偷吃巧克力燕麦饼的两个“保安”连忙搓了搓手指上的燕麦渣,屁颠屁颠跑过来。
锅盖头指着Judy再次下达命令:“把这个女的赶出去!”
两个“保安”军礼回应:“忠诚!”
刚要出手,Judy突然跟活过来似的,大手一挥,“我自己走。”语气对比之前的底气十足,是那么的黯淡。
最后Judy一个人在灯光下,拖着长长的影子,步履沉重的离去。
这个别墅很大,舞台到大门仿若隔着一道天堑,遥不可及。但是三人离去的路线却原封不动,犹如这是一条跌落的悬崖。看似很远,实则只需纵身一跃,心便死了。
……
……
等三人都走了,现场所有人鸦雀无声,默哀一样象征的沉默一到两秒,然后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跳舞的跳舞。瓜也吃了,热闹也看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
我心思复杂,虽然刚才挨打、辱骂的不是我,但我发自内心的为苏木和燕俊成感到惋惜。并且急剧共情的将他们的悲伤调转成自己的频率,犹如刀片划玻璃的刺激自己。
江晚的眼神黯淡无光,如同失去了星辰的夜空。周围的喧嚣与欢笑在她的世界里渐渐淡去,只剩下内心那如潮水般翻涌的情绪。
锅盖头这时盛气凌人的走过来,他一来,我就知道没好事发生。
果然,他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指着门口命令的口吻,严厉还算有点表象礼貌的说道:“请你们二位离开这里。”
之前还“姐夫”“大姨子”的喊,喊的那叫一个亲切,现在就成“你们二位”了?
拉倒,我这个“姐夫”是假的,换称呼对我而言反倒没那么尴尬。既然这个富二代不欢迎我们了,那么走就走,蛋糕吃了,剩下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娱乐活动让他们自己去乐吧。
江晚比我先一步起身,容色淡定的对我说:“姜言,我们走。”
看起来,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party。
突然,江早不知从哪冒出来,她身着之前跳热舞的服饰,双手叉腰,一脸得意的冷嘲热讽:“哎呦~这不是贵宾吗?怎么被扫地出门了?”
我一脸鄙夷,不打算理会。
而接下来,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锅盖头指着江早鼻子,正声厉色:“你也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