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对视好像钻木取火,在她两颊种上火红的樱桃,感觉在继续下去,就会爆炸。
我连忙起身拍了拍裤腿,一本正经的回复前台小姐姐:“不用了,我们不用那东西,哦不……我是说……这是一场误会,误会,误会懂吗?”
小姐姐一愣一愣的,对我说的话半信半疑。江晚如猫受到惊吓一般的迅敏爬起身,低着头跑回电竞椅上,背对着我。一吭不吭,椅背将我们隔开。
我还没从刚才的心悸中完全缓过来,忍着砰砰剧烈的心跳,对小姐姐说:“我们没的事,真没的事。”
小姐姐的嘴角扭捏着,尬笑两声,持续别扭的笑容后退的走出包间外把门带上,“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哐当!
一声关门把她隔挡在包间外,同时也切断了外面嘈杂不绝的键盘声和叫骂。
两秒钟过去,小姐姐又把门开一个缝,从外面探进来一个头,“对了,门可以从里面反锁的,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因为以前也有顾客向我们反馈过走错门的情况……哈哈哈,我说完了,再见。”
小姐姐在我锋芒的目光下再度带门离开。
包间里的空气安静下来,此时我惴惴不安的心脏平复大半,却不得不面对之后不得不面对的紧皱。
江晚依旧躲在电竞椅里面对着墙不肯露面,我去安慰她吗?我不擅长安慰人,要是用错了说话的艺术,怕是激的她气急败坏。女人一旦生气,是很吓人的。
辗转不定之际,我心一横,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脚步尽量放的轻,防止过于响亮惹的她心浮气躁。然而这是无用的,狭小的房间里我的呼吸都能听清,更别说脚步了。
所以我是芒刺在背,这要是魏语我就不怕了,魏语脾性再差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江晚就不一样,我们才认识几天,且大部分时间她是沉闷的,越是表面的冷静,内心越是疯狂。
我悄悄坐回自己的电竞椅上,从这个角度我稍微能看见她的侧颜。脸庞火烧云似的烧到耳根,甚至原本洁白如雪的脖子都染上绯霞。
双手环绕的交错,如同自己抱住自己,孤独的仪态更似某种躲避。
我看着她稍作停顿,谨慎的对她说:“你鞋带散了。”
江晚把自己抱的更紧,半晌,声音若蜻蜓翅膀,羞涩的回道:“你骗人。”
见她还能正常说话,我不安的心情稍稍松懈,轻笑一下,“我骗你什么了?”
“你骗我来网吧,骗我看……你无耻!”
我耸耸肩,“我可没提着水果刀逼迫你,你不玩的很开心吗?”
“开心个鬼啊!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打死我也不跟你走。”她说话的时候,身体随着语气的激动微微颤抖。
“你尴尬个啥呀,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你看我尴尬吗?我自在的很。”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啊,我没脸见人了。”
“你那么在乎别人的想法不累吗?”我指了指包间门口,“人家小姐姐每天会看到成千上万幅面孔,多你一个就跟多吃一粒米一样。你以为她在笑你,实际上人家第二天就忘了,次日不忘以后必忘。”
“但是你不会啊,我和你认识啊,难道你也会忘吗?”
我滞住,思维好似擦到路障。会忘的吧?离开自由之路后的第一天,我就告诉我自己:在咸阳多待的几天是赚的,我迟早会离开,离开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被遗忘。
可现在,我还要遗忘吗?我想遗忘,但思绪被温柔的手拽住,让我舍不得割舍,与这里有关的喜怒哀乐。
我总得离开的不是吗?我只是这座城市的过客,只是幸运的被短暂收留。我弹过钢琴、吃过烧烤、和可爱的姑娘在网吧玩游戏,我应该满足了不是吗?
我怎么去贪婪的,想去拥有更多,我的灵魂载不下的,一旦我掌握不住手心的美好,迟早会像流沙一样失去。既然如此,不如及时脱离,在我搞砸一切之前。
于是我身体前倾,脸凑到她耳边,用一种冷漠的语气告诉她:“我会忘的,不止是你,燕俊成、苏木他们也会被我忘记。我只是过客,我不是你们记忆里的永远。”
江晚听到这话,惊的一颤,少顷,猛地转过身,“姜言,你混……”
我们靠的太近了,她转身的时候没掌握好距离,我也没有立时抽身。
我们的嘴角猝不及防的贴在一起,轻轻的偶然的温柔的,蝴蝶沾露的碰擦。
也就是那一瞬间,我们同时惊讶的后退。江晚的后脑勺不小心撞到墙,疼的她抱头躬身,楚楚可怜的把脸埋进膝盖。
我手捂着贴上的部位,大脑恍若通了静电,短时间内中止了所有思考,空白的,眼里只有她和细腻的触感。
江晚抱着头,耳根若涨潮的夕阳,仿佛黄昏的羽翼融入了水里,这缕绯色染上灼热的倾角。
待我恢复思考能力,她还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一动不动,宛若刚才的轻吻静止了我和她的全部细节。
我们被规律撞击的奇点定格为恒长的语言,宇宙的边缘无限扩散着,等待一场剧变,收缩凡此种种,凝结的火炼。
我不说话了,我说不出话了。
好一会儿,江晚缓缓抬起头,眼眶含住晶莹剔透,晚霞未褪的问我:“姜言,你是不是想追我?”
“啊?”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她开玩笑的,对吧?她一定是开玩笑的。
可是她眼睛睁的跟绑着呢绒绳的风铃一样,眸孔就像铃铛的锁孔叮当叮当摇晃,泛着莫奈花园的潋滟。
我自认为自己是天生的说谎者,就算被拆穿,我也能稳定反应,骗不了所有人也能骗得了自己。但为何?我此时呆愣的如同被逮到抄作业的小学生,嘴唇微张又闭合,半天挤不出一句诡辩。
江晚还在看我,似乎不给出一个交代,眼睛就会如红线一样缚束我,不放我走。
犹豫什么,好像我很在乎她似的。
半晌,我反问一句:“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回答我。”江晚坚定的索求我一个回答。
而我总算在这一刻认清,她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