咁讲你不知我爱的只有你
你啊你啊
哪会转头就要走
一个两个三个
你爱的到底有几个
麦搁讲白贼话
我的心就要 痛甲一直流血
……
小酒馆内,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子站在舞台上,唱一首当年魏语为我唱的《你啊你啊》。
这首歌我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多年后竟然又能听到这首歌。不同的是,我现在想起来搜歌词了,而且我有一部自己的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里极具闽南风味的歌词,我想起魏语17岁的时候作为一个四川出生的姑娘,毫不蹩脚的唱出这句歌词,眼神慌张的盯着我。忍不住哭笑,笑着笑着,心里好似被挖去一块,灵魂空荡起来。
于是我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红塔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连抽烟都失去了快感。
一手烟进,二手烟出,白雾漂泊在酒馆内偏暗昏黄的灯光下,扭结、扩散,就像一场辗转反侧的流浪。
窗外飘着蒙蒙的雨,细雪一般的雨粒扑在玻璃上,沾染灯光的夕沉。我观望窗外车来人往的街道夜景,仿佛在凝视一个生锈的夏天。
“哥,你又来啦!”我的身后传来一男孩子的声音。
他走到桌旁,我转头看去,发现我不认识他同一时刻,他也惊慌,因为他也不认识我。
他穿着酒馆的制服,连忙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见他这么有礼貌,我也就没计较。实际上,认错人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我与普通人没什么特别,混杂在千万面孔,认错很正常。
“没的事”我很冷漠的回道,然后顺手把烟头那一截黯无生机的烟灰弹进烟灰缸,然后对他说:“一杯生啤。”
“好嘞!您稍等。”
几分钟后,小伙子手举托盘,刻有浮雕花纹的玻璃杯内,黄啤头顶一片雪,被端到我的桌上。
“您的啤酒。”
我没有立即喝,而是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继而又点了一根。
小伙子没走,这个时候没什么新进的客人,也没有新的订单。所以这小伙子估计也是闲着,便大大咧咧的与我闲聊:“客官,您看上去好苍老啊。”
“你就这么跟客人说话。”
“嗨嗨,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您的气质给人一种‘孤舟蓑笠翁’的感觉,不过你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
这一贬一褒,弄的我很无语。但是我没忍住对着窗户玻璃照了一下“镜子”,那一脸“生死看淡”的表情,忧郁的眼睛,似乎真的有一种垂垂晚矣的沧桑。
“我才二十几岁啊,哥哥。”我感慨。
“我才18岁啊,大爷。”小伙子滑头的打趣道。
18岁啊……
我看着他那张涉世未深的稚嫩笑容,内心禁不住缅怀我曾经的青葱岁月。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刚从中学里出来,他们是燃烧激情的去拥抱这个世界。他们可以在自己生命中最自由的阶段,去闯荡,去撒野,去摘一束玫瑰花,送给最心爱的人。他们甚至可以肆无忌惮的漫步在城市的人行道上,抬手抓住星空衣料的一角,以为自己抓住了全世界。
他们是未来的希望,而我不是。
我已经失去了可以毫无顾忌、漫无目的的年龄,沦为生活的阶下囚。
可我才二十几岁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你错看成我哥吗?”小伙子笑了笑,对我伸出两根手指头:“其一,你们很像,当然我说的是气质,只不过你看上去更加单薄;第二,我哥经常坐你这个位置,一个人默默的抽着烟、喝着酒。你们相似的地方有很多。”
“你哥一定渴望被爱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夏姬吧猜的。”我冷着烟,深深的吸一口烟。
“哈哈……”小伙子苦笑一声:“大哥你就应该找个对象,这样就不寂寞了。”
“谢谢提醒,我有。”
我把肺里酝酿许久的烟雾徐徐吐出,这些白色的缥缈从我的口齿上升,天使轻抚似的摸过我的鼻尖。
终于有了一丝飘飘欲仙的感觉,可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待那数不尽的忧虑在我的颅里洒满愁絮,我又是一个空荡的酒杯。
也许,这就是叶灼华抽烟的感觉。
小伙子苦笑几下,“哦……所以你在等你对象是吧。”
“不是,我等的那个人我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我只知道她可能会来这里,但不确定她会来这里。如果她是我要找的人,我一定认识她,但她不一定还认识我。”
小伙子被我说的有点头晕,此时恰好有客人呼唤他,他便告辞离开了。离开前,他热情的笑着说:“客官,您慢喝,这里是不给喝太多的。”
我下意识瞥眼望了望贴在墙上的标牌,上面写着:适量饮酒。
酒馆劝人适量饮酒,这很不正常。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才与其他酒吧不同。
夜色趁人不注意,慢慢深沉这座城市,灯光以外布满它的影子。
我趁着杯中洁白如雪的泡沫还未消散,举起酒杯,对着空气,不知道敬谁。可能是敬我逝去的青春,可能是敬这光彩夺目的糜烂夏天,可能是敬我那被扁的人生。
可能是敬我自己,也可能……是敬念旧的人。
……
……
“干杯!”
夏婧拿她的伏特加在我冰红茶上用力一碰,塑料瓶里的红茶海啸般卷起一道浪花,要不是瓶口小,估计要荡出来。
我还没喝,夏婧就咕噜咕噜两三大口。
“哈!!不辣。”夏婧抬起胳膊用手腕摸了摸嘴角溢出来的酒液,尽兴的看着我,说:“你的小娘们儿唱歌好听不。”
我心里一紧,眼周不自觉抽搐一下,“什么……小娘们儿啊,你别乱说。”
这个时候魏语在台上还没唱完,估计还有半首歌的时间。
夏婧眼眯起来,露出“哎呦,你害羞了”的邪恶微笑:“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喜不喜欢魏语?”
“啊!”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所以一向善于伪装的我乱了手脚,视线犹如无头一样四处乱撞,半晌才冷静下来。
我不能说不喜欢,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于是我摆出老熟人互损的姿态,轻松自然的回道:“喜欢啊,皮肤白貌美,我作为正常男性肯定喜欢。”
“所以你是馋她身子,你下贱。”
“胡说八道!我喜欢她的灵……魂……”
我好像说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