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刚落，他一步跨上前，直接逼到程月面前，两人近得几乎鼻尖碰鼻尖。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把程月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可后背已经抵上了树干，再无退路。
魏大勇照着王彦教的那套，猛地抬手，一手撑在她脑袋边的树上，整个人往前压，脸几乎贴上了她的脸。
看着魏大勇就在眼前的脸，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程月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了，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点慌，有点臊，更多的……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心是真的乱了，是为这个傻大兵乱的。
魏大勇的目光滚烫又直白，就这么盯着她，一点不闪躲，把“狠劲儿”三个字使到了极致。
程月被他看得招架不住，偏过头去，声音都变了调：“你……你想干啥？别太过分啊。”
嘴上这么说着，脚却像生了根，根本没想逃。
其实她随时能走，魏大勇也没真拦她。
可她没动，这就够了。
魏大勇一看这反应，心里顿时乐开了花：队长真是神了！程记者这表现，跟他说的一模一样！有戏！
他压低声音：“程记者，我有句话，得当面跟你说。”
程月仍不敢抬头看他，声音轻轻颤着：“啥话？”
……
魏大勇道：“你把脸抬起来，看着我。”
说着，他又往前凑了凑。
程月慌得赶紧抬起手肘，抵在他胸口，想挡一挡。
魏大勇嘴角一扬，这反应又对上了！和队长说的分毫不差！
他笑着低声哄：“你不看我眼睛，这话我说不出口。”
“那……你可不准乱来。”程月声音发虚，“不然我去告你们队长。”
“放心，绝不乱来。”魏大勇点头笑，心里却补了一句：鬼才信。
程月犹豫了一下，终于慢慢抬起了头，一双水亮的眼睛撞进魏大勇的视线里。
四目相对，她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
心里嘀咕：这哪是和尚，分明是只狼。
当了和尚也不安分，自己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陷进去了？
就在她心神未定的时候，魏大勇突然低头，狠狠地吻了下来。
程月只来得及“唔”了一声，唇就被他的嘴牢牢封住，紧接着，一条炽热的舌头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
那一瞬，她脑子嗡的一声，全身像过了电，软得几乎站不住。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神，只见魏大勇正含着笑看着她，眼里全是得意，活像个抢了宝贝的土匪。
她又羞又恼，又甜又涩，情绪翻江倒海，最后索性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张嘴就咬在他小臂上。
魏大勇纹丝不动。
反倒是她自己心疼了，咬到一半就松了口。
手臂上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
“你怎么不躲？”她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
“不疼。”魏大勇咧嘴一笑，“再说，我媳妇咬我，躲啥？”
“呸！胡说八道。”她啐了一口，脸上却更红了，“谁是你媳妇。”
“早晚的事呗。”他笑得坦荡，“你不嫁我，还能嫁给谁？”
“关你什么事。”她又瞪他一眼，嗔道，“你还什么身份？就想娶媳妇？你们队长都没这资格，轮得到你？”
“程记者，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魏大勇咧嘴一笑，“二五八团那是干部才讲究的规矩，咱们当兵的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娶媳妇想啥时候办就啥时候办，连打报告都不用。”
程月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额头，哎呀，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的确，那些规定只管干部，普通战士压根不受约束。
根据地每逢休整，都会放人回家成亲，谁家娶媳妇都稀松平常。
可一想到自己真要嫁给眼前这个光头和尚似的男人，她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这么快就要嫁人？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她声音轻轻软软地开口：“那个……能不能先不着急结婚啊？”
“行！”魏大勇一听这话，心头一热，脑袋里像灌了酒似的发烫。
他蹲下身，猛地将程月拦腰抱起，转着圈乐呵道：“只要你点头做我媳妇，啥时候办喜事都听你的！嘿嘿，你说哪天就哪天。”
此刻的程月已不再躲闪他的触碰。
女人就是这样，嘴唇都贴过了，别的也就顺其自然了。
“瞧你高兴得傻乎乎的。”她轻轻捶了他肩膀两下，又低声催促，“快放下我，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怕啥？”魏大勇满不在乎，“我抱我自个儿媳妇，碍着谁啦？”
程月却急了：“真得走了，再不走赶不上队伍，回头又要被人笑话了。”
“不打紧。”他笑着安抚，“等会儿我骑小白送你，几步路就追上了。”
她听了也不再推辞，反倒主动伸手环住他结实的脖子。
刚定下名分，哪舍得这么快分开。
“和尚，放我下来。”她忽然又说，“我也给你一样东西。”
“啥？”魏大勇赶紧把她放下，眼睛亮亮地瞅着她。
程月从挎包里拿出一本曰本笔记本，从封面夹层抽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给你。”她轻声说，“想我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我也会想着你的。”
魏大勇接过照片，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像是收起了最珍贵的东西。
她又说：“咱俩再走一段吧，我想和你说说话——不过不准乱来，再动手动脚，我可真生气了。”
“好嘞！”他这次规规矩矩，一步都不敢越线。
程月顿了顿，认真道：“有些事，我觉得该让你知道。”
“我生在北平，家里是书香门第。
父亲是大学里的教授，母亲出身大户人家……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我都懂。”魏大勇点头，“你放心，我现在可上进了，一有空就跟着政委学识字，认得一千多个字了，还会说几句英语、日语，虽然说得不太溜，但聊个天没啥问题。
总有一天，我也能变成有学问的人。”
程月望着他，眼里泛起一层温柔的光。
她清楚得很，他拼命读书，全是为了靠近她。
这份心意，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真心实意地想和她并肩而立。
她鼻子一酸，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魏大勇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来：“我说小……”
话没说完，就被程月瞪了一眼。
她娇嗔道：“还叫‘程记者’？”
他挠了挠秃脑门，讪讪地说：“那……那我该咋称呼你？”
她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家里人都叫我小月，你也这么叫吧。”
“中！小月！”他重重点头，咧嘴笑道，“这名儿真好听。”
“和尚，这回我真该走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蜿蜒山路，语气里带着不舍，“上战场千万小心，别逞强，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他应道，“等有机会，我去根据地找你。”
“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她拦住他，依依不舍地说，“记得给我写信，记得……多想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