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峪本来就是个荒山野岭,平日里都没人敢去,这下更是没人敢踏进一步了。
秀儿急道:“那现在咋办?”
王彦问:“宣传的事儿做完了吧?”
“做完了。”秀儿连忙点头,“参谋长,咱们赶紧回吧。”
“走。”王彦一挥手,“送回团部吃点药应该没事,要是拖久了,怕是要出人命。”
秀儿立刻应声:“那咱这就动身。”
一行十几骑,带着十几个报名参军的小伙子,朝赵家峪赶去。
张家八个儿子也在其中,一个个膀大腰圆,高得戳天,骨架也宽,长得还一个模样,走在一块儿特别显眼。
……
天擦黑时,队伍进了赵家峪。
秀儿和宣传队的人中途先走了,那十几个青年却跟着王彦到了驻地。
其他人被安排去了新兵连,唯独张大牛兄弟八个被带到了团部。
李云龙正围着这八条汉子来回打转,一圈看完还不尽兴。
他背着手又绕回张大牛面前,问道:“你叫大牛?”
“有!”
“二牛?”
“有!”
“三牛?”
“有!”
“四牛?”
“有!”
“五牛?”
“有!”
“六牛?”
“有!”
“七牛?”
“有!”
“八牛?”
“有!”
走完一遍,李云龙还是觉得稀罕,又踱到最前头,盯着张大牛问:“还有九牛、十牛不?”
“报告首掌,九牛在家守着爹呢。”张大牛挺直腰板,“十牛没了。”
“咋就没啦?”李云龙随口追问。
“娘生九牛的时候难产,走了。”张大牛低声答道。
李云龙又扭头看向张二牛:“你这名字,也是卖牛换来的?”
“是。”张二牛答,“俺娘生完俺,爹就把第二头牛卖了。”
李云龙点点头,走到张三牛跟前:“那你也是?”
“嗯。”张三牛应了一声。
再到张四牛面前,李云龙问:“你家总共几头牛?”
张四牛脱口就答:“嗯。”
“嗯?”李云龙眉毛一竖,“你家有‘嗯’头牛?”
张四牛挠挠头:“首掌,您是不是想问,俺爹是不是又卖了第四头牛?”
“嘿,你这愣头青。”李云龙笑骂一句,“老子问你,你们家到底有多少头牛?”
“九头。”张四牛答得干脆。
李云龙眯起眼:“等生完老九,牛也卖光了?”
张四牛摆了摆头,叹着气说:“九牛还没落地呢,家里那几头牛早卖光了。
最后一个牛的钱,全拿去给小儿子娘治病了,所以这孩子从小身子就不结实,三天两头地闹病。”
李云龙这才明白过来,为啥张家八个兄弟个个膀大腰圆,身体倍儿棒。
王彦也跟着点头:“团长,看来张家从前底子不薄啊,不然哪能养出这么一窝壮实娃?后来家景败了,才落到连裤子都穿不起的地步。”
“怕是让老九拖垮的。”李云龙轻叹一声,“乡下人生个病,真是要命的事。”
张大牛接着说:“可不是嘛,为了给九弟瞧病,家里凡是能换钱的东西全当了个干净,到最后全家只剩一条裤子轮着穿,实在没法再押出去了。”
李云龙皱眉问:“都穷到这份上了,你们几个做哥哥的咋不去外头找点活路呢?”
“没路费啊。”张大牛低声答道,“再说我们打小就没出过黄沙村,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往哪走都不知道。”
李云龙一拍脑门,转头对王彦说:“老王,你把这八条汉子带到团部来图个啥?”
王彦笑了笑:“牛蛋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进部队吗?让他去一营当个班长。
还有政委身边的张万财,也下连队带兵去。”
“往后大牛他们几个就负责你和政委身边的安全。”
“警卫员?”李云龙点点头,“这几个小子干活肯定利索,可我和政委用不了这么多人护着。”
王彦说道:“一人配四个也不算多。”
顿了顿,他又补充:“我打算让狼牙小队先带他们一阵子,训练出来编成一个警卫班,专门守卫团部。”
王彦心里清楚,山本特工队估计快到了。
狼牙小队不可能一直蹲在团部,得有人顶上来。
李云龙应了一声:“行吧。”
这种事他向来懒得操心。
安排牛蛋带着张家兄弟去安顿行李后,李云龙又问王彦:“老王,金矿那边有眉目了没?”
“找到了,看样子是个大矿!”王彦咧嘴一笑,“具体有多少不敢乱讲,光是每年能挖出来的量,都按吨算。”
“一吨是多少斤?”李云龙追问。
“一千公斤,两千斤。”王彦解释道,“一斤十六两,那一吨就是三万两千两。”
“这还只是一吨。
奈须明估摸着,野狼峪这地方埋着的金子,少说也有五十吨!”
“五十吨?!”李云龙瞪大眼,“照这么说,黄沙村底下足足藏着一百六十万两黄金?哎哟我的天,咱们这回可要发大财了!”
王彦摆摆手:“团长,储量归储量,真能挖多少还得看情况。”
停了一下,他又说:“不过那曰本老头讲,这矿层浅,开采容易,实际产量不会比储量差太多。
一百六十万两未必有,但百万两往上跑没问题。”
“一百万两也够吓人的!”李云龙乐得直搓手,“哎呀呀,这回真翻身了!这么多金子,能换多少枪炮弹药、粮食布匹啊?”
“嘿,以前喝口地瓜酒都得省着,抠抠搜搜跟要饭似的。”
“现在不一样喽!咱也能敞开了喝汾酒、西凤酒,想啥时候喝就啥时候喝!”
正说着,门外传来赵刚的声音:“老李,隔着半里地就听见你在那儿吹牛喝酒,是不是又惦记上酒瓶子了?”
“我警告你啊,不准偷喝!你要敢犯纪律,我就直接上报旅长!”
话音未落,赵刚已大步迈进屋来,身后跟着张万财,脚步带风。
赵刚一向这样,办事风风火火,从不含糊。
李云龙撇了撇嘴:“老王你看,这就是咱政委——管天管地还管我喝口水。”
“摊上这么个婆婆嘴的搭档,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赵刚立马回呛:“你还嫌我不够好?也就我能忍你这混账脾气,换个政委来,三天就得把你收拾服帖!”
李云龙听了哈哈一笑。
这些日子处下来,两人早已磨合得顺溜,吵归吵,情分却越来越深。
李云龙又开口道:“老王,你赶紧跟政委讲讲那金矿的事,也让老赵乐呵乐呵。”
“老王你先别急。”赵刚比李云龙警觉得多,抬手拦了一下王彦,转头对张万财说,“小张,你到门口去守着,别让人靠近。”
李云龙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地说:“老赵,这是咱们团部,还能有外人听见?”
赵刚正色道:“这事牵扯太大,越是重要越要谨慎。
老话讲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传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得,听你的。”李云龙摆摆手,“老王,你说吧。”
王彦这才把在沙河镇黄沙村发现大型金矿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