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渊阁主殿的书房内,气氛不同于往日的冰冷肃杀,多了几分谈判桌上的紧绷。
萧衍(佟秋)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将一叠墨迹犹新的密报推到坐在对面的苏郁面前。
密报上详细记录了从鬼医口中撬出的关于“赤阳焱草”的信息——其可能生长的险恶环境、周围伴生的毒虫瘴气、采摘的禁忌,以及使用不当反遭阳火焚身的巨大风险。字里行间都透着
九死一生的凶险。
“鬼医的条件,是你们二人的能力辅助,尤其是萱姿的‘催化’,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克制焱草周围的毒障,或提升其药效稳定性。”萧衍(佟秋)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陈述一桩商业合作,“南疆之行,势在必行。但需做好万全准备。”
苏郁快速翻阅着密报,越看眉头蹙得越紧。毒虫瘴气、诡异地形、未知部落,还有那听起来就极度危险的“赤阳焱草”本身…这哪里是去寻药,分明是组团赴地狱一游!
她合上密报,抬眸,目光如刃般射向萧衍(佟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王爷这是拉我们入股?用我们的命,去博一个渺茫的希望?便是风险投资,也未曾这般玩法,一旦失败,便是血本无归,连骨渣都不剩。”
“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案。”萧衍(佟秋)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本王的寒毒并未根除,只是暂时压制。
一旦反复,后果不堪设想。而你们…”他目光深邃地看向苏郁,“你们的‘特质’,同样需要厘清和掌控。南疆虽然凶险,但也充满了未知的奇药异草,或许…能找到关于你们能力的答案,甚至彻底解决隐患的方法。”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因此,在启程之前,我们必须备好一份详尽无遗的…‘产品说明书’。”
“产品说明书?”苏郁挑眉。
“关于你与萱姿的能力。”萧衍(佟秋)的眼神骤然凝重,透着审慎,“作用机理、触发条件、影响范围、持续时间、消耗成本、失控风险……每一处细节。越详细,我们生还的概率就越大。”
他将她们诡异的能力,完全当作需要评估风险和效用的特殊工具来看待,冷静得近乎冷酷。
苏郁沉默了片刻。她不得不承认,萧衍(佟秋)的话虽然不中听,却直指核心。她们此刻,宛如两个手握高危科技武器,却对说明书一窍不通的孩童,自伤伤人的风险,远超所获之利。合作,似乎是目前唯一理性的选择。
“可以。”苏郁最终冷声应下,“但我有条件。第一,研究过程必须绝对保密。第二,所有研究成果,我和林萱儿有权知情并决定如何使用。第三,南疆之行,我们的安全是最高优先级,必要时,我有权否决冒险行动。”
她像是在签订一份生死契约,眼神坚定,寸步不让。
萧衍(佟秋)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可。”
一场建立在极度危险和相互需要基础上的临时合作,就此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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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渊阁西暖阁,此刻更像一个临时的玄学实验室。
为了制定那份“产品说明书”,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暖阁内除了苏郁和林萱儿,只多了两位被萧衍(佟秋)亲自下令、绝对忠诚且嘴严的老太医。这两位太医此刻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和学术性的兴奋。
林萱儿正对着一株刚从王府药圃移来的、最普通的板蓝根幼苗,进行首次“标准化意念输出”测试。
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前所未有的严肃,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眼睛死死盯着那株嫩苗,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穿透,在心里用尽全力、却又极其小心翼翼地默念,试图进行精准的“微操”:
“长高一点…长高一点…只要一点点点点…就一毫米…不,半毫米就好…千万不要多…不要变异…不要变奇怪…就长高一点点…听话…”
她反复重复着这个极其简单的指令,努力控制着那股不受控的能量,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仿佛比跑了八百米还要疲惫。
旁边,一位太医紧紧盯着那株板蓝根幼苗,另一位则拿着秒表和小本本,准备记录任何细微变化。
苏郁站在稍远处,冷静地观察着整个过程和所有细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林萱儿感觉脑子都快抽筋的时候,那株板蓝根幼苗的顶端,以一种几乎无法察觉的缓慢速度,缓缓向上冒出了一丁点新绿?!
拿着秒表的太医立刻掐表,低呼:“有反应了!时长约一盏茶!高度变化微乎其微,几乎只有半根发丝那么点!”
记录的太医飞快地写下:“指令:增高。作用时间:较长。效果:极其微弱,近乎无效。稳定性:尚待观察。能量消耗:施术者明显感到疲惫。”
林萱儿看到真的有了效果,尽管效果微乎其微,但她还是激动得眼睛一亮,差点又要习惯性地‘加大功率’。
“停!”苏郁冷声制止,“记录:意念强度与效果并非单纯正比。过度集中反可能导致失控。需要找到‘最低有效意念阈值’。”
接下来,他们又测试了“叶片变绿”、“根系发达”等不同指令,结果五花八门。有时完全无效,有时效果微弱却稳定,有时又会突然‘用力过猛’,导致局部出现变异(比如让一片叶子突然肥厚了一倍),吓得林萱儿赶紧收手。
他们还发现,林萱儿的精神状态、情绪波动,甚至身体状况,都会显着影响能力的发挥。疲惫时容易失控,情绪激动时效果猛烈但极不稳定。
而苏郁这边,测试则更加谨慎和…痛苦。她再次尝试主动引导那股能被林萱儿吸收的力量,可每次都会陷入严重的虚弱,灵魂也如被针刺般疼痛,这无疑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且不可控的手段。
一系列测试下来,两位老太医的本子上记满了各种矛盾、诡异、完全不符合医理甚至常理的数据,看得他们头皮发麻,又兴奋不已。
林萱儿累得小脸煞白,直接瘫坐在地,有气无力地嘟囔:“不行了…脑子都转不动了…比背书还累…”
苏郁看着初步汇总的记录,眉头紧锁。林萱儿的能力根本毫无规律,更像是一种受多重因素影响的唯心混沌系统!想要制定出可靠的“说明书”,难如登天。
“今天先到这里。”苏郁合上本子,“你需要休息。过度疲惫下的测试数据没有意义。”
林萱儿如蒙大赦。
就在这时,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暖阁门口,对苏郁低声禀报:“苏姑娘,王爷请您过去一趟。是关于…南疆行程的初步方案,需要与您商议。”
苏郁目光微凝。看来,另一边也没闲着。
她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林萱儿,淡淡道:“你接着休息,顺便好好回忆下每次‘发力’时的具体感受,越详细越好。这关系到咱们以后是吃提拉米苏,还是啃毒草。”
听到“提拉米苏”与“毒草”的鲜明对比,林萱儿浑身一颤,挣扎着坐起身来,用力点头:“嗯!我回忆!我定会努力回忆!”
为了那口甜点,豁出去了!
苏郁这才转身,跟着暗卫离开暖阁,走向那个决定她们未来命运的书房。
一份满是漏洞的“能力说明书”,一场险象环生的南疆之旅,一支由病弱王爷、冷面智囊和爱哭辅助组成的奇葩队伍,即将踏上征程。
前途未卜,凶险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