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内部比从边缘看起来更加深邃茂密。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线顽强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斑。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盘根错节的树根,行走时需要格外小心。
汤姆调动起所有的感官,魔力如同细微的触须,向四周蔓延开来,感知着周围的动静。他回忆着阿布拉克萨斯对“星光貂”的描述——银白色,速度快,喜欢月光苔藓。他需要找到那种特定的苔藓。
时间在寂静的搜寻中缓缓流逝。森林里并不安静,远处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啼鸣,近处有昆虫的窸窣声,但这些都属于背景噪音。汤姆全神贯注,寻找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痕迹。
他遇到过几只普通的松鼠,一头好奇的鹿,甚至差点惊动了一窝脾气暴躁的护树罗锅。但始终没有看到星光貂的影子,也没有发现大片的月光苔藓。
就在他开始怀疑阿布拉克萨斯是否故意给了他错误信息时,一丝极其微弱的魔法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波动很奇特,带着一丝清冷的气息,与他感知过的任何魔法生物都不同。他循着波动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拨开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小片林间空地,空地的中央,覆盖着一层散发着柔和莹白色微光的苔藓——正是月光苔藓!而在苔藓的边缘,一道银白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掠过,瞬间消失在另一侧的灌木丛中。
星光貂!
汤姆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它的全貌,只捕捉到那一抹转瞬即逝的银色和它留下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足迹。速度果然名不虚传。
他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仔细观察着空地周围。星光貂显然被惊动了,但它很可能还会回到这片它喜爱的苔藓地。他需要制定策略。硬追是下策,他的速度绝对比不上那小家伙。
汤姆蹲下身,仔细研究着星光貂留下的足迹。足迹很浅,带着一种奇特的星光点点,确实如其名。他注意到足迹的方向和间隔,试图判断它的行动模式。同时,他释放出更精细的魔力感知,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这片空地,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动静。
等待是漫长的。汤姆耐心地潜伏在灌木丛后,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他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干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发光的苔藓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开始怀疑星光貂是否已经远遁时,那道银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了。它如同一个谨慎的幽灵,从一棵大树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才轻盈地跳上月光苔藓,开始用小爪子梳理自己银光闪闪的皮毛。
它比汤姆想象的要小,大约只有一只小猫那么大,身形流畅,皮毛在苔藓的微光映照下,仿佛真的镶嵌着细碎的星辰。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机警地转动着。
汤姆屏住呼吸,缓缓举起了魔杖。他必须一击即中,染色咒的范围和速度都需要精准控制。
然而,就在他即将念出咒语的瞬间,另一侧的树丛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枯枝。
星光貂受惊,身形一闪,再次化作一道银光,眼看就要消失在密林深处。
汤姆心中暗骂一声,几乎要以为这是阿布拉克萨斯故意捣乱。但他没有时间追究,本能驱使着他立刻行动。他没有选择追击,而是魔杖迅速指向星光貂前方的一小片空地。
“速速禁锢!”他低声念道,一道细微的魔力绳索从杖尖射出,并非旨在抓住星光貂,而是在它前方制造了一个小小的障碍。
星光貂显然没料到前方会有阻碍,动作微微一滞。就是这瞬间的迟疑!
“色彩缤纷!”汤姆抓住机会,第二个咒语紧随而至。一道柔和的、带着淡淡蓝色的光晕从他魔杖尖端射出,精准地笼罩向星光貂。
那小家伙反应极快,在被光晕触及前的最后一刻,猛地向侧方一窜!蓝色光晕擦着它的尾巴尖掠过,只在它银白色的皮毛末端留下了一小撮不太明显的淡蓝色痕迹。
这算成功了吗?汤姆不确定。按照规则,“标记”它,这算不算?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阿布拉克萨斯从另一侧的树丛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懊恼和……赞赏?
“梅林啊,汤姆!”他啧啧称奇,“我还以为我得手了呢,差点就抢在你前面了。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还会用禁锢咒制造机会?看来那些书没白看。”他灰蓝色的眼睛落在星光貂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汤姆,“不过……好像只是蹭到点边?这算标记了吗?”
汤姆收起魔杖,平静地看着他。“它身上留下了我的魔法痕迹,持续时间至少到日落。我认为这符合‘标记’的定义。还是说,马尔福家的狩猎规则里,对‘标记’有更苛刻的、只有你自己才知道的解释?”
阿布拉克萨斯挑眉,似乎很享受汤姆这种带刺的反击。“哦,牙尖嘴利。好吧,好吧,看在你差点就让它跑掉的份上,算你成功了。”他摊摊手,故作大度,但眼里闪着光,“毕竟,过程很精彩,比我预想的要有趣得多。我差点以为你会像个真正的书呆子一样,试图用逻辑推理出它的位置呢。”
汤姆懒得理会他的嘲讽。“所以,是我赢了。”
“看来是的。”阿布拉克萨斯点点头,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慵懒的笑容,“恭喜你,我亲爱的汤姆。你赢得了在我的收藏室里挑挑拣拣的权利。希望我那点寒酸的收藏,能有一两件入得了你的法眼。”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夕阳开始西沉,给森林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你刚才差点吓跑它。”汤姆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责备还是陈述。
阿布拉克萨斯无辜地眨眨眼:“我?我只是想换个角度包抄它而已。谁知道那里的树枝那么脆?”他侧过头看着汤姆,嘴角勾起,“怎么,怀疑我故意使坏?我像是那种人吗?”
汤姆回给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阿布拉克萨斯低低地笑了起来。“好吧,我承认,是有点想看你会怎么应对突发状况。你没让我失望。”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探究,“说真的,汤姆,你刚才那个时机把握……简直不像个二年级生。你私下里到底偷偷练习了多少东西?”
“足够应付一些突发状况和……讨厌的干扰。”汤姆淡淡地回答。
阿布拉克萨斯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仿佛“讨厌的干扰”是什么绝佳的赞美。“我喜欢这个称呼。比‘尊敬的学长’听起来亲切多了。”
回到庄园门厅,使用门钥匙的眩晕感过去后,阿布拉克萨斯伸了个懒腰。“好了,胜者先生,想去看看你的战利品吗?还是想先沐浴更衣,洗掉一身……森林的气息?”
“现在就去。”汤姆毫不犹豫地说。他不想给阿布拉克萨斯任何拖延或改变主意的机会。
“啧,真是迫不及待。”阿布拉克萨斯摇摇头,但眼神里并无不悦,“跟我来吧,让你见识一下我小小的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