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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凌霄宝殿侧殿。

天帝并未端坐高台,而是闲适地坐在一张白玉棋盘前,指尖拈着一枚温润的黑子,目光落在棋盘上,仿佛那纵横十九道便是整个天地。

陌尘跪在冰凉剔透的地面上,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最沉重的枷锁,令他动弹不得,连呼吸都需耗费极大的力气。

良久,天帝才仿佛注意到他,并未抬头,只淡淡道:“起身吧。此地无需这些虚礼。”那威压骤然一轻。

陌尘沉默地站起身,垂首而立,身体依旧紧绷。

天帝终于抬眼,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表弟无需如此紧张。些许旧事,吾还不至于耿耿于怀。”

陌尘声音清冷,带着疏离:“不过名义上的牵扯,陛下不必如此称呼臣。”

天帝不以为意,指了指棋枰对面的位置:“可擅弈?”

陌尘依言坐下,姿态依旧恭敬却僵硬:“略知皮毛,不敢在陛下面前献丑。”他执起一枚白子,指尖微凉。

棋子在玉石棋盘上落下,发出清脆的微响。殿内静得只剩下这规律的落子声,以及远处缥缈的仙乐。

一动一静间,气氛诡异而凝滞。

“你便不好奇,吾独留你于此,所为何事?”天帝落下一子,语气随和。

陌尘目光专注于棋盘,白子紧随其后落下:“陛下若有旨意,臣听从便是。要杀要剐,并无分别。”

天帝执棋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杀你?岂非无趣。吾非但不杀你,或许……还可助你彻底摆脱公仪尘,如何?”

陌尘指尖一颤,一颗白子险些滑落。

他强行定住心神,声音更低:“不劳陛下费心。”

“哦?”天帝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蛊惑,“表弟难道从未想过……取而代之?拥有完全独立的意识与身躯,不再受本体掣肘,不必再忧惧融魂消散?”

“这便是陛下的制衡之道么?”陌尘抬眼,眼眸里一片沉寂,“分化,瓦解?”

天帝靠回椅背,轻笑一声:“表弟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当真甘心再做回一抹随时可被抹去的意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更何况……你便如此确信,公仪尘对你那宝贝徒弟君笙,存有半分真心?”

陌尘捏着棋子的手指猛然收紧。

天帝仿佛未见,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据吾所知,公仪尘此人,最是冷情薄性。

你们融魂之后,君笙于他,不过是个稍有特别的徒儿罢了。

若那小子不识趣,依旧痴缠……呵,这位仙尊的手段,表弟应当比吾更清楚。

说不定哪日心烦,亲手毁了,亦未可知。你……不怕?”

“他不会!”陌尘猛地抬头,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公仪尘亲口所言,他心中……”

“口中之言,几分真,几分假?”天帝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表弟,你当真了解公仪尘的本性么?或许……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臣惶恐不安,是陛下不了解他!”陌尘脱口反驳,胸口微微起伏。

天帝凝视他片刻,忽然敛了所有神色,恢复成一派高深莫测的平静,挥了挥手:“罢了。你们之间的糊涂账,吾何必操心。

只要你信吾,吾自有法子助你。这几日,你可在天庭随处走走,无人会拦你。”

说完,他竟真的起身,拂袖而去,将陌尘独自留在空旷的侧殿之中。

陌尘僵坐在原地,棋盘上的残局仿佛映照着他混乱的心绪。

救了他两世的阿笙,挣脱了天牢星域来到他身边,他绝不能再次失去。

尽管有过误解与伤害,但那少年眼中炽热纯粹的爱意,他感受得真切。

公仪尘……真的会毫不动容吗?

还有陛下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公仪尘我似乎真的没了解过,但他说我是他的分身,祖神却说我是我。

我究竟是谁?

次日,陌尘在天庭漫无目的地行走。

仙雾缭绕,宫阙连绵,一切都华美庄严得不真实。

恰逢众仙前往凌霄宝殿朝会,仙影绰绰。

女夷与竹灵两位上神看见他,面露惊讶,快步走近:“月神,你怎会在此?”

陌尘敛眸,客气而疏离地回道:“奉天帝陛下召见而来。”

竹灵似乎还想说什么,女夷轻轻拉了她一下,对陌尘笑道:“原是如此。我等还需赴会,稍后再叙。”说罢,便拉着竹灵匆匆离去。

陌尘叫住一位路过的小仙官,询问道:“请问……前往六重天的朝阳殿和藏书阁,该如何走?”

小仙官恭敬指路:“回禀上神,藏书阁位于司命星君府邸东侧。

欲往六重天,需至南天门外的‘接引仙台’,验明仙箓,乘坐特定的渡天仙舟方可抵达。”

陌尘依言寻去,走过长长的白玉廊桥,绕过星罗棋布的浮空仙岛,终于看到一座巍峨古朴的阁楼,牌匾上书“藏书阁”三个古篆。他在遥清府邸前停顿片刻,最终仍是转身步入了藏书阁。

阁内典籍浩如烟海,却蒙着一层薄灰,显得冷清。

陌尘漫无目的地翻阅,多是些神史传记、功法秘籍。

他一层层往上,指尖拂过积尘的书脊。

忽然,一本材质特殊、并无署名的古籍吸引了他的注意。

抽出一看,竟是关于公仪尘的记载。

他心跳莫名加速,翻开书页。

开篇便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混沌雾海之中,孕育先天生灵。一为不死神木,一为黑金神龙。

神木得其母清元圣母点化,收为弟子。神龙桀骜,终归顺天庭,镇守四方……”

后面详尽记录了公仪尘数万年的历程。

修行、征战、被封仙尊……字里行间透出的尽是杀伐果断、算无遗策。

甚至有些描述堪称心狠手辣。

书中屡次提及,唯有无名能以混沌本源之力稍加约束其行。

陌尘一页页翻看,眉头越蹙越紧。

忽然,一枚泛黄的信笺从书页中滑落。

他拾起展开,熟悉的、属于公仪尘的笔迹映入眼帘,内容却让他如坠冰窟。

“……师尊明鉴,令月尘替弟子挡劫,弟子终是良心难安。

昆虚界天道有缺,或可借此凝一具与本体无异之分身,代受诸般苦厄,或为破局之法。至于空间神族神器与神力……另寻他途便是。

彼族少主与弟子虽有旧缘,然结侣窃器之计,终非正道,弟子亦无心于此。

情之一字,于弟子而言,不过镜花水月,从未入心。

万般计划,弟子自有衡量,望师尊勿念。”

“镜花水月,从未入心”……这八个字像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陌尘心口。

他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那薄薄的信笺。

骗子……原来那些若有似无的温情、那些看似纵容的维护,果真全是演给他看的戏码。公仪尘,你真是好算计。

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将这本书狠狠攥在掌心,仿佛要将其捏碎。

他定要去找公仪尘当面对质。

他不死心,继续向书架深处走去。

又一本厚重许多的《天庭纪事·秘闻》被他抽出。他快速翻到最后几页。

上面的记载更是触目惊心。

先是描述了在公仪尘的道场,一个名为沧溟的战神跪地苦苦哀求:

“求仙尊救救夫人灵瑶和孩子。”

公仪尘的声音透过书页都透着冷意:“神君糊涂!灵瑶心中无你,此乃孽缘,本座救不了。”

神君悲怆道:“本君知道……她心中唯有天帝陛下……可是她不是你的师妹吗?仙尊要见死不救吗?”

“慎言。”公仪尘打断他。

“灵瑶是受人挑唆才犯下大错,她已受尽惩处。本君为掩她心意,已带她逃往昆虚界,只求彻底了断此间罪孽。

她已知错了,求仙尊慈悲。”

“尔等与陛下的私怨,本座不欲插手。灵瑶虽是师妹,她的结局早已注定。

她咎由自取。

孩子……本座或可一救。

但需告知本座,孩子生父究竟是谁?”

神君凑近,低语一句。

公仪尘沉默良久,才凝重道:“……神木心镇于混沌雾海,本座现下取不出。

待时机至,本座会亲往昆虚界,收那孩子为徒。”

神君忧虑:“如此……岂非令仙尊沾染天大因果?”

公仪尘语气决绝:“空间神族之因果早已缠身,避无可避。”

……

记载跳转至六年后。

神君再次找到公仪尘,形销骨立:“仙尊……夫人她还是去了……神木心也救不回她。

求仙尊……带那孩子离开昆虚界。

本君如今才知,那里根本是座巨大的牢笼。”

公仪尘沉吟:“此时若公然收徒,必引轩然大波。容本座筹划。”

……

再往后,竟是凌霄宝殿上的对峙。

天帝的声音透过文字都带着威压:“公仪尘,若你能为吾取来空间神族三大神器,便是天庭功臣。或许吾会放过灵瑶的孩子,也可以让他跟在吾的身边。”

公仪尘竟直言顶撞:“陛下既无心掌控空间神族,何必苦苦相逼?

既无心于灵瑶,为何纵她飞蛾扑火,又将她推予君广思?莫非就因她无法为您取得神器,便成了弃子?”

天帝声音骤冷:“爱卿果然洞察秋毫。但你一向远离因果,此番又是为何?”

公仪尘:“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臣愿以神木心,换空间神族千年安宁。”

天帝似被激怒:“公仪尘,狂妄。

今罚你……”

一直站在天帝边上的殿下求情道:“父神,还请三思,公仪尘乃是儿臣的朋友。”

天帝垂眸道:“帝渊,退下,再敢求情,就自请去昆虚界。

你要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你的身边不需要朋友。”

公仪尘:“陛下,您不是一直要臣的神木心吗?如今给您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臣分得清是非黑白,您要罚便罚,不要牵连殿下。”

陛下冷眼相看道:“你有自知之明,那就罚你去帝渊身边做个低等小仙侍服侍帝渊吧!”

帝渊不忍看公仪尘以后和自己见面低眉下跪行礼,他那么好,不该有这样的结局,终是跪在地上求情:“父神,求您放了他,我有另一个好消息告诉父神。”

天帝起身走到帝渊身边:“你确定要给他求情?”

帝渊坚定的眼神望着公仪尘:“是,好歹阿尘是神木仙尊,他的师祖是女娲娘娘,师尊是清元圣母,我虽想得到他,但不是这样的得到。”

天帝倒是被他的话提醒了,为了不闹的难堪,还是处罚道:“这件事你不要管,明日起,你自请去昆虚界受罚。”

帝渊无奈只好回复道:“父神,只要你不伤害阿尘,对我怎么样都行。

儿臣告退。”

此时清元圣母赶到:“陛下息怒!容老身一言!”

天帝冷笑:“公仪尘,还要劳烦师尊为你求情,真是懦弱无能。”

清元圣母急道:“陛下,尘儿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老身这就带他回宫禁足。”

然而下一幕,记载得惊心动魄:天帝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公仪尘面前,一柄仙剑竟直刺穿公仪尘心脏。

“想走?晚了。”

千钧一发之际,女娲娘娘法驾降临,一指神力打入玉帝体内,同时祭出红绣球,竟从天帝身上牵出一缕缠绕着浓郁魔气的魂魄。

“陛下这一魂已被魔气侵蚀,吾将其投入轮回盘重生。你,带他退下。”女娲娘娘对清元圣母道。

……

后续记载变得模糊,只提及公仪尘在清元宫养伤时,与师尊、师祖的密谈碎片。

“尘儿,你这是何苦?

陛下与他族恩怨,岂是你一己之力能化解?”清元圣母痛心道。

公仪尘声音虚弱却坚定:“师尊,弟子已决意以身入局。”

“因果太大,将你的计划细细说来。”

“弟子欲以红尘道心凝练两具分身……演一场戏,让本体‘误入’昆虚界,方能顺理成章带出君笙……”

女娲娘娘的声音缥缈传来:“此计恐是徒劳。

陛下已降下神谕,昆虚界乃天牢星域,只进不出。

镇守者……还是你的故交,墨无名。”

公仪尘恳求:“求师祖相助。

弟子不能失信。”

女娲叹道:“承诺虽重,值得你赌上一切,甚至……性命?”

公仪尘答得毫不犹豫:“弟子活得够久了。死,或许是解脱。

但君笙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灵瑶是弟子师妹也是挚友,岂能眼看她的孩子甫一出生便永陷囹圄?万年寂寥,知音难觅。

弟子必要救他,渡他。”

女娲沉默片刻:“那孩子……已被定罪。你若执意,吾或可尝试与祖神沟通。助你一臂之力。”

“谢师祖!”

……

最后一段记载,是关于一场在神木道场举行的特殊梦境法会。

祖神携着仅是魂魄状态的小君笙降临。

梦境中云雾遮蔽,众多仙家身影模糊,玉帝亦在其中。

高台上,公仪尘的身影清晰可见,却难掩重伤未愈的虚弱。

公仪尘声音温和却带着力竭的沙哑:“君笙,本座欲收你为徒,你可愿行拜师之礼?”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议论声。

“这孩儿容貌……竟似那罪神灵瑶。”

“慎言。”

“仙尊若收他,岂非公然与陛下作对?”

所有人都以为,濒临绝境的孩子会立刻答应。

然而,那小小的魂魄却站得笔直,仰着头,声音清亮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想让我拜师?可以。

要么,你现在让我杀了你;要么……等我长大,娶了你,再杀了你。”

满场哗然。讥笑声、斥责声四起。

公仪尘似乎被这惊世骇俗的回答震住,加之伤势,身体微晃,一时竟说不出话。

在一片混乱中,小君笙被祖神迅速带离。

后续补充的细节仿佛后来有人补记:公仪尘支撑不住晕厥。

醒来时,发现小君笙的魂魄竟去而复返,守在他榻前。

“现在无人,你可愿真心拜师?”公仪尘勉力问道。

小君笙恭敬行礼,小声道:“方才若直接答应,天幕后的那道杀气,早已将师尊您撕碎了。那样说,只是为了保护您。”

公仪尘震惊:“……是你祖父教你的?”

“阿笙自己感觉到的。”孩子眼神澄澈却早慧,“师尊,我时间到了,在昆虚界等您。”

临走前,他忽然回头,绽出一个纯粹的笑容,“师尊,您真好看。长大后,我一定来娶您。”

公仪尘望着空荡荡的寝殿,剧烈地咳嗽起来,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这……这真是……孽缘啊……”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竟能说出这般话,心思敏锐得令人心惊。

……

陌尘合上书,掌心已被冷汗浸透。

这两本书,像最残酷的解剖刀,将看似温情脉脉的伪装彻底撕开,露出底下冰冷、算计、甚至血腥的真相。

原来如此……

公仪尘与阿笙的母神灵瑶是师妹也是挚友,一开始他就是要护着阿笙。

正因为这份情谊,他无法回应阿笙那份悖逆伦常的炽热爱恋。

所以,他利用了魔种侵蚀不死树心的间隙,强行分离出自己这个拥有独立意识的“顾陌尘”,来代替他去爱阿笙,保护阿笙。

所以他后来元神沉睡,苏醒后发现局面失控,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之后所有的磨难、纠缠、甚至那看似被迫的亲近……难道都在他算计之中?

而他最终的目的,竟是……成全我与阿笙的情?带着那副冷情冷性的面具,独自走向毁灭?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放任甚至推动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制衡?还是……现在的陛下心里也有对公仪尘爱而不得的恨意。

陌尘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又涩又痛。

他不再犹豫,将两本至关重要的书籍收入袖中,身影化作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耳目,径直离开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天庭。

就在他离去后不久,仙会散朝。

遥清的身影出现在凌霄殿侧,低声禀报:“陛下,顾陌尘已离去。”

天帝负手立于殿前,望着下方无垠云海,目光深远,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那叹息里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释然?

“父神当年种下的因,便到此为止吧。公仪尘……他也苦够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受那么多苦。

虽不知道他在祖神那里到底说了什么,这一切无论值不值得,都过去了。

顾陌尘既能避过天罚存续至今,便是得了天道默许。罢了……由他去吧。

只是他那逆天的树灵神器,必须降下天罚毁去才好,还有空间神族的三大神器,一定要收编,为天庭所用。”

阿尘你对吾说过的话,都记得,唯有把神器摧毁,你才不会被三界妖魔哄抢,你说你想做凡人,神器毁了,吾就许你一个做凡人的机会。

反噬的剧痛如附骨之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般的痛楚。

法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他撕裂。陌尘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却仍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步挪到了青霜城逍遥宗那气势恢宏的大门前。

最终,意志不敌沉重的伤势与紊乱的法力,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意识渐渐回笼。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只感觉有人在轻柔地解开他沾满尘污和冷汗的衣袍,试图替他更换。

“……不用。”他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干涩,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挣扎着想坐起来。

视线好不容易聚焦,看清了床边忙碌的身影一个眉眼清秀、带着几分药香的少年。

“池雨?”陌尘脱口而出,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愕。

那少年动作一顿,惊讶地看向他:“公子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陌尘没有回答,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弥漫着浓郁草药味的房间,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丹药瓶罐。“这里是……?”

“逍遥宗炼丹房。”墨池雨老实回答,手里还拿着干净的布巾,“公子昏迷在宗门外,是巡夜弟子将您送来的。”

陌尘心下一紧,急忙追问:“最近……可有月影宗的弟子到来?”

墨池雨眼睛微微睁大:“公子真乃神人,确实有几位月影宗的仙长在此暂住。

不过……”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还有三位身份更贵的客人也在此处。”

“带我去见他们。”陌尘心中一急,猛地就要下床,却因动作太大牵动了内伤,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喘不上气,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公子,您伤得太重,还需静养……”墨池雨连忙上前想扶住他。

陌尘挥开他的手,强撑着虚软的双腿,固执地要往外走。刚踉跄到门口,房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

无名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下一刻,无名并指如剑,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瞬间没入墨池雨的眉心。

墨池雨身体微微一震,眼神从之前的单纯茫然迅速变得清明而复杂。

他看着无名,又看看陌尘,最终叹了口气,语气熟稔又带着点无奈:“哥……他怎么又搞成这副样子?”

无名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兄长式的责备:“轮回多少次了,这点眼力见还是没长进。公仪尘还没与他融魂,自然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墨池雨尴尬地挠挠头,看向屋内:“都伤成这样了……公仪尘人呢?”

无名没回答,只朝院子里扬了扬下巴,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公仪尘,过来。”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嗖地一下从院外蹿了进来,嘴里还叼着根草茎,衣袍上沾着几片草叶,正是刚才在扑蝴蝶玩得不亦乐乎的公仪尘本体。

他拍拍手,有些不耐烦:“干嘛?正忙着呢!”

无名朝屋内努努嘴:“趁他现在虚弱,赶紧的。”

公仪尘啧了一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啰嗦。你们俩,外面守着去。”

他不容分说地将无名和墨池雨推出房门,反手布下了一道隔绝内外的结界。

结界内,公仪尘脸上的嬉笑懒散瞬间收敛。他走到床边,看着因强忍痛苦而微微颤抖的陌尘,叹了口气,盘膝坐下。

掌心一翻,一团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绿色光晕——树灵,缓缓浮现。

精纯磅礴的仙灵之气如温润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陌尘几近枯竭的经脉。

陌尘额间那对因灵力暴走而若隐若现的银色树角,也在这滋养下缓缓隐去。

公仪尘收回树灵,脸色也苍白了几分:“树灵只能暂时压住反噬,治标不治本。

下次再发作,你这对角还得冒出来。

要不……树灵还是还给你温养着?”

陌尘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沉寂的疲惫,他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近乎空洞:

“公仪尘,融魂吧。”

公仪尘愣了一下,挑眉打量他:“哟?上次不是还信誓旦旦要取代我么?

去天庭溜达一圈,回来变得这么豁达大度了?”

他试图用玩笑打破这过于沉重的气氛。

陌尘抬起眼,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仿佛要穿透这具皮囊,看清最深处的灵魂:“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你想牺牲自己,来成全我和阿笙,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凉。

公仪尘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别开视线,语气重新变得不耐烦,甚至有些粗暴地打断他:“胡说八道什么。

再过两日就要跟逍遥宗的人去瑶光殿秘境了,你不想路上再疼得死去活来,就乖乖跟我共用一体。

如今你修为不够……以后要打架的事就我来,动嘴讲理的事你来,狐族共生咒我会再想办法替你化解。”他试图转移话题。

陌尘:“是不是杀了月尘,咒就解了。”

公仪尘:“嗯。”

陌尘:“你下的去手吗?曾经的你不也保护过你的师弟月尘吗?”

公仪尘:“以前是以前,现在的他犯错了就要承担后果,我不杀他,自有人会杀他的,死在我手上足够好了。”

但陌尘只是固执地、一字一顿地重复那个问题,仿佛那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事:

“你,怕死吗?”

公仪尘沉默了很久。

结界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或者说,是无法再面对那双过于清澈、仿佛能映出他所有伪装的眼睛。

他猛地捏动一个繁复的法诀,低喝道:“……啰嗦。凝神静气,在识海里用树灵好好调息。”

陌尘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流光,融入公仪尘的体内。

顾陌尘在识海之中盘坐着,这反噬的伤和狐族共生咒吸走他的修为这些事,也间接影响了本体。

伤痛本体也能感受的到。

结界散去。

公仪尘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一种深切的疲惫,对门口的无名和墨池雨挥挥手:

“好了,解决了。

你们可以走了,我歇会儿。”

无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拉着还想说什么的墨池雨退了出去。

院外,墨池雨忍不住小声问:“哥,融魂成功了……可他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无名望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他的分身术与旁人不同。

别的仙家分身或是法力所化,或取材料炼制。

他的分身……是以自身的三魂七魄碎片为引,融合特殊机缘才凝成的。

陌尘这个,更是与他同源相生,几乎算是另一个完整的‘他’。

融魂……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更何况,他早年分离出的那两具承载‘善’与‘恶’念的分身,至今下落不明。

月尘那只小狐狸,似乎也在找它们。

若魂魄长期无法归位圆满……”无名顿了顿,声音更沉,“他离油尽灯枯也就不远了。”

墨池雨闻言,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拽住无名的衣袖:“哥,那你快帮帮他啊!”

无名摇了摇头,神色复杂:“我受当今天帝之命,在此‘监督’、‘约束’于他。

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状况。

枷锁缠身,非为束缚,实为挽狂澜于既倒,护其不至彻底倾覆。”

池雨更不解惑的问道:“他已经这么……为什么陛下还要你监督他?

难道还怕他反了天庭不成?”

“三魂七魄不全,神智便有缺漏。”无名解释道,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偶尔会……陷入狂乱,敌我不分。

一旦发作,唯有我能以混沌本源之力强行压制,令他恢复片刻清明。

所以他近来记忆越来越差,自身难保,却还……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也能保持清明理性。”

他看了一眼房门,未尽之语化一声叹息,“只是他真当自己是不死之身,无所不能了,谁都想救,却没发现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墨池雨眼睛一亮:“那我们去找相宜。他执掌命格簿,肯定知道另外两具分身的下落。”

无名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待瑶光殿之事了结,便带他去幽冥界走一遭。

这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景之满脸焦急地跑了进来,气息不稳地喊道:“大伯,不好了。

父亲的那几位徒弟……他们不知怎么,全都……全都中了很奇怪的毒。”

无名神识瞬间铺开,略一探查,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干咳一声:“……他们中的是烈性合欢散。”

他一手拉起墨池雨,另一手拽住还懵懂茫然的景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避一避。”

下一刻,三人已立于远处的云海之上,遥遥望着逍遥宗那处客院。

景之担忧地回头望:“大伯,那父亲他怎么办,他还在里面。”

无名表情高深莫测,语气甚至有点微妙:“你父亲……嗯,他许久未曾与道侣亲近了。此番……便让他‘放肆’一回也好。

温存过后,我们……稍后再来接他。”

“久旱逢霖,虽是鸩毒,亦饮甘饴。”墨池雨说道。

景之更加困惑了,眨着清澈的眼睛:“温存?‘放肆’?是什么意思?

父亲会有危险吗?”

墨池雨脸一红,赶紧捂住他的耳朵,把他拉到一边,含糊道:“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为什么,他那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

顶多……顶多明天起来腰酸背痛。”

“情潮如劫,渡则生温存,不渡则成心魔。小孩子不要懂太多。”无名说道。

云海之上,三人心思各异地沉默着。

而下方逍遥宗客院内,被刻意遗忘的公仪尘主导意识,但融魂后陌尘的某些执念和情感亦在影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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