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里的灰蝶鳞粉在晨光中浮沉,每一粒都折射出七种不同色调的蓝。烬凰隔着琉璃匣抚摸汲灵刃的轮廓,指腹传来冰火交错的触感左侧匣壁透出刺骨寒意,右侧却翻涌着血肉般的温热。这柄本该沾染她鲜血的凶器,此刻正沉睡在暖玉雕成的刀鞘里。鞘身凤凰纹路的羽尖沾着凝固的时之沙,与星陨阁祭坛图腾的缺口完美吻合,仿佛是从石壁上直接拓印下来的模具。
「盟会送来的不是契约,而是认罪书。」父亲的声音裹着龙涎香与陈旧帛书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他展开的玉帛内侧,赫然是用时之沙书写的忏悔录。那些流动的金色文字在晨光下显露出皮下血管般的网络结构,三垣二十八宿的初代星使名单里,司曜家族的姓氏根本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字符文。
回廊突然刮起无源之风。烬凰颈后炸起细微的刺痛,仿佛有冰冷的蝶卵顺着脊椎植入。香囊里的灰蝶鳞粉自发组成十二年前地牢的星图,每一粒星砂都在发出濒死的蜂鸣。当她的指尖触碰悬浮的星砂时,琉璃匣突然传出心跳般的搏动。透过半透明的匣盖,可以看见汲灵刃正在鞘内膨胀收缩,金属表面隆起婴儿胎动般的凸起,刀镡处裂开的缝隙渗出带着珍珠光泽的羊水。
「别看!」司曜的惊呼与利刃出鞘声同时响起。少年撞开琉璃匣的瞬间,汲灵刃已进化成半生物形态。刀柄处睁开的猩红瞳孔流淌着类泪液的腐蚀性液体,与烬凰在镜渊见过的时渊胚胎如出一辙。那颗眼球转动时带起刀刃弧度微妙的变化,如同毒蛇调整攻击角度。
刀刃刺入青砖的嗡鸣声中,烬凰看清了恐怖的生命构造:汲灵刃的金属表层正在蛇蜕般卷曲剥落,露出下方婴儿皮肤般柔嫩的生物组织。司曜握刀的手背凸起银蓝色血管,与刀柄生长的神经束像婚礼上缠绕的红线般完美对接。那些半透明的管线正将某种萤蓝色营养物质泵入少年体内,他的虹膜边缘开始浮现鳞状纹路。
「这是盟主传承的血契兵器......」少年喘息着用绸缎包裹异变的刀刃,他衣领下滑出的吊坠表面覆盖着胚胎膜般的半透明物质,正是时之棱镜的微缩版。「但它本该在十年后才会觉醒。」说话时他的喉结处鼓起游动的肿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声带下方产卵。
香囊突然自发燃烧,青烟中浮现母亲临终时的剪影。灰烬在两人之间拼出血色箴文——「刀茧同源」。烬凰的胎记爆发灼痛,她看见晨光下的琉璃匣内侧,刻着母亲的小篆注释:刃吸七情,茧食因果,饲者终为饵食。汲灵刃是时渊的茧壳,持刀者皆为蜕皮前的幼虫。注释末尾的墨迹突然蠕动起来,化作小蜘蛛爬向裂缝深处。
司曜突然踉跄跪地,吊坠棱镜映出他颅内景象:蜷缩的胚胎正通过视神经向外延伸出乳白色触须。少年挣扎着扯断吊坠链绳,断裂的银链瞬间氧化成黑灰。「杀了我,趁寄生体还未完成神经......」他的右耳突然脱落,露出下方覆盖着粘液的听力器官,正在高频震颤接收未知频段的讯号。
琉璃匣突然炸裂。无数镜刃碎片悬浮成茧,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时间线的死亡瞬间。将两人包裹进突然降临的黑暗。烬凰在绝对寂静中听见双重心跳,自己的心跳声带着青铜钟摆的余韵,而另一种心跳却呈现逆时针搏动的异常节律。她的手掌被少年滚烫的血液浸透——那柄活体刀刃,正同时贯穿两人的心脏。刀刃交界处生长出密集的神经突触,开始编织连接两颗心脏的寄生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