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残缺星图之力进行的空间挪移,将众人带离了与玄皓交锋的危险区域,但也彻底迷失在混沌雾海更深的未知地带。四周的雾气不再是简单的灰蒙,而是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的色彩,时而泛起七彩极光,时而深沉如万古长夜,其中蕴含的法则更加混乱,时空结构也愈发脆弱。
凌云手持星图,仔细感应着那个混沌标记的方位。星图在发动一次挪移后,光芒黯淡了许多,但其上传来的指引感却愈发清晰,仿佛目的地已近在咫尺。
“这边。”凌云选定一个方向,带领众人谨慎前行。三尊金属傀儡沉默地拱卫四周,它们那蕴含上古禁制之力的躯体,在这种极端环境中反而显得如鱼得水,偶尔有隐形的空间裂缝划过,只在它们暗金色的外壳上留下浅浅白痕。
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奇异。虚空中开始出现一些漂浮的、散发着微光的混沌结晶,以及一些完全由混乱法则凝聚而成的、如同水母般半透明的“法则精灵”。这些精灵并无智慧,只是本能地游弋,但若不小心触碰到,便会引动小范围的法则风暴,颇为麻烦。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伴随着愤怒的嘶吼与一种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众人警惕地靠近,穿过一片浓密的七彩雾霭,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虚空之中,数十只形态狰狞、通体覆盖着暗沉鳞甲、长着锋利口器的怪异生物,正在围攻三艘样式古朴、破损严重的青铜飞舟!这些怪异生物小的如磨盘,大的如同山岳,口中喷吐着能够腐蚀仙元、污秽神魂的混沌浊流,疯狂地冲击着飞舟撑起的、已经摇摇欲坠的青色光罩。
飞舟之上,隐约可见一些身着统一青色道袍的修士正在拼命维持阵法,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光罩上裂纹遍布,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是‘噬空魔鼋’!专门以空间壁垒和仙道法则为食的混沌凶物!”李道一脸色发白,“这些道友麻烦了!”
凌云目光扫过,那三艘青铜飞舟上的修士,修为最高者不过金仙中期,面对这群平均实力在金仙初期、且数量占优的噬空魔鼋,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本不欲多事,但目光落在其中一艘飞舟的旗帜上时,却微微一顿。那旗帜上绣着一株生于混沌中的青莲图案,与他记忆中某个古老传承的标记隐隐吻合。
就在他迟疑的刹那,为首那只体型最为庞大的噬空魔鼋王,猛地甩动布满骨刺的巨尾,狠狠抽击在即将破碎的光罩之上!
“咔嚓——!”
光罩应声而碎!无数魔鼋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飞舟上的修士面露绝望。
“救人。”凌云不再犹豫。且不论那青莲标记可能代表的渊源,单是这些噬空魔鼋身上散发出的精纯混沌气息,对他而言便是大补之物!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后发先至,瞬间冲入魔鼋群中!
“混沌归墟……吞天!”
领域全开!灰暗的气流如同死亡风暴席卷,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噬空魔鼋,在接触到领域的瞬间,便被那恐怖的吞噬与湮灭之力分解、消融,化为精纯的混沌能量被凌云吸收!
同时,他心念驱动三尊金属傀儡!
“铿!铿!铿!”
三尊傀儡眼中银光大盛,化作三道金色闪电,直接找上了那三只体型最大的魔鼋王!它们拳出如龙,掌落如山,蕴含着上古禁制之力的攻击,轰击在魔鼋王坚硬的鳞甲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那足以腐蚀仙元的混沌浊流喷在傀儡身上,竟只能留下淡淡的痕迹,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凌云更是如虎入羊群,或掌或拳,或并指如剑,每一次出手,都有一头甚至数头噬空魔鼋被瞬间秒杀、吞噬!他的混沌领域如同一个移动的黑洞,所过之处,魔鼋纷纷毙命消散!
不过短短十数息,数十只凶悍的噬空魔鼋,便被凌云与三尊傀儡屠戮一空!只剩下那三只正在与傀儡缠斗的魔鼋王,发出惊恐的嘶鸣,想要钻入虚空遁走。
“想走?”
凌云眼神一冷,并指如剑,三道细微的、蕴含着寂灭归墟意境的漆黑剑丝破空而出,瞬间追上那三只魔鼋王,自其核心一穿而过!
魔鼋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迅速变得灰白、干瘪,最终风化般消散在虚空中,只留下三颗拳头大小、不断扭曲的混沌核心,被凌云摄入手中。
战斗结束,虚空恢复寂静。
那三艘青铜飞舟上的修士,早已目瞪口呆,看着那如同神魔降世般轻易解决危机的凌云,以及那三尊沉默而强大的金属傀儡,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深深的敬畏。
一名看似为首的老者,整理了一下破损的道袍,带着幸存的弟子,飞身上前,对着凌云深深一揖:“老朽青玄门长老,青木子,多谢道友救命之恩!若非道友出手,我等今日必遭不测!”
“青玄门?”凌云心中一动,果然是这个传承。据说青玄门祖师乃是一株得道的混沌青莲,与混沌大道渊源极深,只是宗门早已式微,没想到在此地遇到。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凌云淡然道,“诸位为何会深入此地险境?”
青木子苦笑一声,脸上露出悲戚之色:“不敢隐瞒道友。我青玄门上古年间也曾显赫,后因故没落,山门崩毁,传承断续。我等此次冒险进入混沌雾海,乃是为了寻找祖师留下的‘初始之地’,希望能找到补全传承、重振宗门的契机。不料刚凭借祖传残图找到大致方位,便遭遇了这群魔鼋……”
“初始之地?”凌云心中一动,这与星图指引的混沌标记,莫非是同一处?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贵派寻找的‘初始之地’,有何特征?”
青木子不疑有他,答道:“据祖师手札记载,‘初始之地’乃混沌初开时留下的一处本源空间,其外有万古混沌气笼罩,内有青莲道纹守护,其中可能留有祖师的完整传承与对混沌大道的终极感悟……”
万古混沌气,青莲道纹!这与星图标记处传来的隐隐波动,以及他自身混沌之力的共鸣,完全吻合!
凌云基本可以确定,星图指引的,就是青玄门寻找的“初始之地”!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三颗不断扭曲、散发出精纯混沌之力的魔鼋核心,又看了看青木子等人期盼而又忐忑的眼神,心中有了计较。
“或许,我知道‘初始之地’在何处。”凌云缓缓道。
青木子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道友……此言当真?!”
“若道友能带我等到达‘初始之地’,便是我青玄门上下永世之恩人!”青木子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带路可以。”凌云话锋一转,目光平静地看着青木子,“但我需要贵派关于‘初始之地’以及混沌青莲祖师的所有已知信息作为交换。并且,进入之后,各凭机缘。”
他并非挟恩图报,而是“初始之地”关乎重大,可能与轮回之秘相关,他必须掌握尽可能多的信息。而且,带着青玄门的人,或许能更容易破解其中的禁制。
青木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理应如此!道友对我等有救命大恩,区区信息何足挂齿!只要道友不嫌弃我青玄门传承残缺,老朽愿将所知一切,尽数告知!”
当下,青木子便以神念传音,将他们青玄门代代相传的、关于“初始之地”和混沌青莲祖师的信息,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凌云。
信息虽然依旧残缺,但其中关于“初始之地”乃混沌节点,可能连接着某些古老纪元碎片,以及混沌青莲祖师曾参与过封印某种“大恐怖”的零星记载,让凌云对目的地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更加确信此地与“轮回之门”存在关联。
“跟我来。”
得到信息后,凌云不再耽搁,依照星图指引,带着青玄门众人,朝着那最终的标记点疾驰而去。
又前行了约莫半日,前方的混沌雾气骤然变得浓郁了数倍,颜色也化作了最原始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蒙。一股源自天地初开时的古老、苍茫、磅礴的本源气息,扑面而来!
在视线的尽头,无尽的混沌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其中仿佛有朦胧的青光闪烁。
星图上的混沌标记,在此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灼热感!
“初始之地……到了!”青木子激动得老泪纵横。
凌云眼神凝重,他能感觉到,这漩涡之中蕴含着极其恐怖的混沌法则,贸然闯入,恐怕金仙巅峰也会被瞬间同化。
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融合了起源生机的混沌之力催动到极致,同时引动了三尊傀儡体内的上古禁制之力,以及手中那三颗噬空魔鼋的混沌核心!
“开!”
他低喝一声,以自身混沌之力为引,结合诸多力量,化作一道灰蒙蒙的、稳定的光桥,强行穿透了外围狂暴的混沌气漩涡,连接到了那片中心空间!
“走!”
他率先踏上光桥,楚风、苏婉、白衣少女、三尊傀儡紧随其后。青玄门众人怀着激动与敬畏的心情,也连忙跟上。
穿过光桥,踏入漩涡中心。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洞天福地,而是一片荒凉、古老、仿佛天地未分时的景象。大地是粗糙的混沌岩石,天空是流动的混沌气流。而在空间的中央,生长着一株……巨大无比的青色莲花!
这青莲并非实体,而是完全由最本源的混沌之气与造化生机凝聚而成,共有十二品莲台,缓缓旋转,每一片花瓣上都流淌着无数玄奥莫测的大道符文,散发出滋养万物、演化诸天的无上道韵!
混沌青莲!虽非本体,但亦是其大道显化!
而在青莲的下方,一块通体漆黑、古朴无华的巨石矗立着,巨石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与凌云识海中混沌道标同源,却又更加完整、更加深邃的——混沌遗刻!
遗刻之上,记载的正是混沌大道从起源到归墟,从生到灭,再到涅盘新生的完整循环奥秘!其中,更是隐约提及了“轮回”并非终点,而是另一个“起始”的关键信息!
凌云的目光,瞬间被那混沌遗刻牢牢吸引。他感觉到,自身的混沌道基正在与之产生强烈的共鸣,之前许多晦涩难明的关隘,此刻竟有豁然开朗之感!
此地,果然蕴藏着惊天秘辛!
然而,就在他准备上前参悟遗刻之时——
“嗡!”
那株缓缓旋转的混沌青莲,其中一片花瓣轻轻一颤,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青光射出,并非攻击凌云,而是笼罩在了他身旁那位一直沉默的白衣少女身上。
少女身体微微一震,那双蕴含着起源与终结的眼眸,骤然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她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不由自主地,一步步朝着那株混沌青莲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