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柔虽然身体状况不错,但年龄在那摆着。
万一有个危险。
大人孩子都不保。
秦老太跟他们夫妻两人商量后,决定自己跟儿媳妇一个屋,让秦家良跟秦老爷子住一起。
李舒柔起初不太情愿,哪有儿媳妇跟婆婆睡的。
可是每次她有个风吹草动,秦老太都能很快醒来。
有时候她心情烦闷睡不着,婆婆还会开解她。
时间一长,两人交流多了,李舒柔才发现,婆婆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乡下来的土老太。
秦老太是地主女儿,因为不同意包办婚姻,逃婚去了大城市。
开始学认字,当女工,还在抗战时,跑去当了护士。
然后认识了秦老爷子。
老太太骑过马,扛过枪,杀过鬼子。
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李舒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肤浅和傲慢。
婆婆对儿女的态度,也让她望尘莫及。
自己总是纠结儿女不亲,不听话不孝顺。
而婆婆却说,她只是把他们生下来,养大,就完成了母亲的责任。
至于之后的人生,她无权过问。
是她自愿生下他们的,所以也不强求他们养老伺候。
李舒柔觉得惭愧,她一个大学老师,都没有这种觉悟。
李舒柔是半夜发动的,秦老太一察觉,就喊了秦家良去叫车。
自己拎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裹,和李舒柔一起去了公社卫生院。
路上她才知道,婆婆早就和赶车的大爷说好了。
所以,他才能一听到消息就赶来。
在牛车上,李舒柔躺在被褥上,握紧了婆婆的手。
秦老太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别担心,没事的。”
扶着牛车在地上跑的秦家良,看着车上老妈和媳妇,总觉得两人好的有点不正常。
这种时候,妻子不应该握着自己手吗。
心里想着等孩子生后,他一定要搬回去住。
明明他才是小柔的主心骨。
现在老妈倒成了她最信任的那个。
第二天上午,李舒柔生下了一个儿子。
秦谨行和林晓晴接到信,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说起来,你家人好像没催咱们生孩子。”
除了她来的时候,秦家人提了几句,后面就没怎么催过。
“我跟他们写了信,说我不能生。”
秦谨行轻描淡写的说。
“我怎么不知道。”
当初秦家人就是被人秦谨行不能生,才让林晓晴过来随军的。
他这么自爆,秦家人岂不是觉得天塌了。
怪不得李舒柔会坚持生三胎。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他们又多了个儿子,更不用管我们了。”
秦谨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他从小就不是个听话的人。
“那说起来,还得感谢这个小家伙呢。”
有了小儿子,公婆两人的精力就更不会放在他们身上了。
林晓晴去县城买了对银镯子,并五十块钱,一起寄了回去。
刘小兰的儿子满月,胡大虎家办了席面。
林晓晴送了一斤红糖,上了五块钱的礼金。
是来的人中最重的一份礼了。
赵春桃一看她掏出五块钱,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儿子满月,她才给了一块钱。
刘小兰却给了五块,还送了一斤红糖。
赵春桃想不通。
她们就算有摩擦,那也是实打实的亲戚,斩不断血缘的表姐妹。
她怎么能对别人那么大方,却处处对自己小气。
赵春桃想缓和关系,她很想和林晓晴,回到当初没说亲时的关系。
那时候林晓晴对她多好,有好吃的都惦记着给她留一半。
帮她割草,和她一起挖野菜,在她完不成工分的时候,还会帮她干活。
爸妈打她,不给她饭吃的时候,会带她回林家吃饭。
三姨对她跟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为什么嫁人后,全都变了呢。
林晓晴要是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少不了说一句,“惯得你,我又不能你妈。”
赵春桃特地挑了位置,跟林晓晴坐在一起。
只是,林晓晴现在特别受欢迎,大家都跟她聊天,她根本就没有插上几句话。
好不容易说了两句话,林晓晴的反应也不咸不淡。
林晓晴一点没有察觉赵春桃的心情,一个四方桌围了大大小小十个人,大人孩子满满腾腾的,孩子哭闹声、摩擦声,大人聊天声,混作一团。
时不时有人过来找她说话。
她手里的筷子刚拿起来,还没夹菜,就要回话。
一顿饭,她还没吃三分之一饱。
看着被小孩子弄的乱七八糟的菜,她也没了胃口。
她们结束,秦谨行那桌还在喝酒,林晓晴跟他说了一声自己先走,打算回家再弄点吃的。
到了家门口,林晓晴盯着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的赵春桃。
“你跟着我干嘛,又有什么事?”
赵春桃突然觉得委屈,“我,我就想跟你说会话,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借钱的。”
上次跟李翠花吵架后,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林晓晴是跟她当朋友最久的人。
她嫉妒林晓晴,却也依赖她。
林晓晴见她怀里的孩子晒得满脑门的汗,小脸热的红扑扑的,一时心软,把人放了进来。
“喝点水吧。”
林晓晴拿了待客的搪瓷缸子,给她倒了杯水。
赵春桃一口气把搪瓷缸子里的水喝完了,喝完还咂么了两下,“你家的水真甜。”
林晓晴有点无语,孩子的嘴唇都干了,她也不知道给孩子喂点水,一个人全喝完了。
她又倒了一杯,“给孩子喂点。”
“哦哦,”赵春桃后知后觉,“我把他给忘了。”
小孩一看就是渴坏了,一口气喝了半缸子水。
喝完水后,恢复了些精神,伸着两只胳膊,要林晓晴抱。
林晓晴没接,赵春桃有点尴尬。
想到孩子上次受伤后,她责怪林晓晴的事,赵春桃表情有点不自然。
“喝完水没事就回吧,我还有事。”
林晓晴站起来,是送客的架势。
“哦,那你先忙,我下次再来。”
赵春桃抱着孩子站起来,走前把剩下的半缸子水给喝了,喝完觉得自己太丢面,尴尬的解释了句,“那个,还是有点渴,不喝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