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吞没了城市,出租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零星的路灯光芒渗入,切割出模糊的光影。林夜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如同凝固的雕像。
那张写着威胁的纸条,此刻就平躺在他面前的桌上,像一道惨白的、亵渎的伤疤。
“下次是你的小女友(指苏婉儿)。”
每一个字都在他脑海中燃烧,灼烧出沸腾的杀意。
胸腔里奔流的仿佛不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熔岩,咆哮着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额角的死气疤痕突突跳动,圣光苔藓的压制几乎要被这股纯粹的、黑暗的怒意冲垮。
他的逆鳞,被狠狠地掀开了,血淋淋地暴露在敌人的毒牙之下。
他们触碰了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苏婉儿。那个笑容清澈,会在图书馆安静看书,会对一道微弱电弧投来探究目光的女孩。
她与此事毫无关联,却因为他,被卷入了这肮脏而危险的旋涡,成为了敌人用来威胁他的筹码。
仅仅是因为……她可能与他走得稍近一些。
这种毫无底线的恶毒,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猖狂,彻底点燃了林夜心中最暴戾的那一面。
“嗬……”一声极低极沉的、仿佛来自胸腔最深处的嘶鸣从他喉间溢出。他的双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但这痛感,非但没有加剧愤怒,反而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那沸腾的情绪气泡。
嗡——
万象神格之脑仿佛被这极致的情绪和细微的痛楚彻底激活,发出了无形的嗡鸣。
所有的暴怒、所有的杀意,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强行抽离、压缩、冷却,转化为一种绝对零度般的冷静。
情感并未消失,而是被彻底隔绝,成为了驱动这台精密战争机器的纯粹燃料。
他的眼神变了。之前的冰冷杀意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东西——那是剔除了所有人类情感、只为毁灭而存在的绝对理智。
大脑,开始以前所未有的功率超频运转。
目标:不再是解决“毒蝎”。
目标变更:彻底摧毁九头蛇本地分部,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威胁来源必须彻底清除。任何潜在风险必须抹杀。
无数信息流在他意识中疯狂奔涌、交叉计算、重组推演。
刀疤零碎的记忆碎片被提取、放大、分析。
“毒蝎”的代号,其阴冷粘腻的能量特性,神经毒素的可能变种,性格侧写(狂妄、暴戾、但并非无脑,擅长利用威胁和毒术)。
“夜色”酒吧可能的结构图(基于公共建筑数据库和卫星图推算)。
城市地下管网系统布局图在脑中展开。
区域供电网络节点图叠加。
附近所有监控探头的分布及盲区计算。
对方可能拥有的武装力量预估(基于外围成员的装备和行事风格推算)。
苏婉儿日常行动路线模拟,安全屋选址最优解……
自身战力评估,圣光苔藓压制下的死气可用阈值,雷步的极限次数与威力优化方案……
一个个战术方案生成,又瞬间被更优化、更致命、更高效的计划取代。
高风险,高回报。甚至有几个方案闪烁着赤红色的警告标识,涉及利用城市主电网过载制造混乱,或引爆地下燃气管道制造入口……这些方案被暂时搁置,作为最终备选。
他的大脑,成了一座为战争而生的冰冷兵工厂。
计划初步成型。但他需要信息,需要支援。一个人,即使拥有超脑,面对一个组织据点,仍显不足。
他需要一双外面的眼睛,一柄可靠的刀。
林夜没有丝毫犹豫,拿起一个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一次性手机,按下了一个铭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是我。”林夜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听不出任何刚刚经历极怒的痕迹,只有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说。”对面传来冷锋一如既往简练的回应。
“九头蛇。触逆鳞。要动我身边的人。”
林夜的话语压缩到极致,每一个词都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和冰冷的决心,“我要端掉本地分部。‘夜色’酒吧是点。头目代号‘毒蝎’,能力疑似神经毒素相关。”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需要你协助外围清场、情报确认、以及……必要时阻断支援。”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三秒。冷锋显然在消化这信息量巨大且杀气腾腾的请求。直接对一个神秘组织的分部发动攻击,这近乎疯狂。
但最终,回应只有一个字,斩钉截铁,毫无迟疑:
“好。”
没有疑问,没有劝阻,只有绝对的信任和执行。
“一小时后,老地方。初步方案传你。”林夜说完,直接结束了通话。
他将手机扔在一旁,重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纸条,以及旁边屏幕上疯狂滚动的数据流。
他的眼神寂寥如寒冬深夜,所有的风暴都被压抑在那极致冷静的冰面之下。
他轻轻触碰了一下额角的创可贴,感受着其下蠢蠢欲动的死气。
“毒蝎……九头蛇……”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宣判死刑般的冰冷重量,“你们……不该动她的。”
房间内,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运行嗡鸣,以及一场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在无声酝酿。
杀意,已如潮水般蓄满,只待闸门洞开,便将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