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功.
这是天魔伴随魔气降下的权能。
被魔人称作祝福之物。
也是抵达另一世界的最快捷径。
更是超越境界、被称之为新生的力量。
魔气虽似血气般能强化肉体与武功。
但根据境界差异,也可能令人陷入疯狂成为狂人。
事实上我见过太多被魔气侵蚀成怪物的家伙。
魔功则略有不同。
对承受者而言,它可能化作纯粹的新生力量。
亦可能令原有力量与魔功交融进化。
我所习得的魔道天吸功正如前文所述,是天魔赐予的全新力量。
能够吸收魔物魔石中魔气的能力。
托这个福,使用火功时最头疼的内力问题得到了解决。
同时。
由此获得的魔气对我的心功产生影响,强化了火焰威力。
最终获得的是与魔气交融的黑炎。
虽然因此被迫顶着个狗屎不如的绰号过了一辈子…
‘要是找到最初起这个绰号的杂种,绝对要宰了他。’
总之,魔功能弥补武者自身的缺陷与不足。
让人更快抵达追求或渴望的境界。
这就是天魔降下的魔功之力。
这种指明捷径并助推的力量,渴望攀登更高境界的武者怎能不为之诱惑。
正派之外有众多武者堕入魔道的原因。
固然有天魔绝对强大的因素。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无法突破瓶颈的人太多。
又因渴求力量而难以抗拒诱惑吧。
深知这个过程与结果的我。
此刻不可能认不出宫主展现的力量与气息。
‘魔功。’
那绝对是魔功。
令人窒息的恶心气息。
宫主周身黏稠翻涌的黑雾,显然是由魔气构成。
前世今生与黑夜宫武者多次交手的经验让我明白。
他们即便不算浑浊,也确实携带着魔气。
但称之为魔人还稍显不足。
因为魔气尚未与身体完全同化。
但宫主不同。
‘那家伙是真正的魔人。’
宫主是真正的魔人。
使用武功时,魔气的比例比内力多这是当然的。
能散发出如此浓稠的魔气,唯有魔人才能做到。
‘虽然听说过宫主的武功与黑雾相似。’
终究只是耳闻。
亲眼目睹这还是第一次。
‘错不了。’
关于魔气绝无可能认错。
那家伙绝对是魔人。
既然宫主已是魔人,说明黑夜宫确实与魔教或天魔有关联。
‘…这意味着天魔早已存在于这世上的某处吧。’
这消息我早有心理准备。
尽管天魔初次登场是从魔境撕裂虚空而来。
但我已推测祂可能早就潜伏在这世间某处。
‘那天魔该不会…就在这座宫殿的某处吧?’
但愿不是如此。
若我所知的那个天魔当真蛰伏于此。
所有人都会死。
至少我认知中的天魔就是这样的存在。
关于黑夜宫的秘密、与血魔的遭遇。
虽然也预想过这种可能性——
‘操。’
想到那些狗屎预感总是应验,不安感就无限蔓延。
人生怎么能他妈的这么操蛋。
‘不过宫主现身,说明仇熙凤应该没事。’
故意破墙制造声响,爆发气劲吸引宫主注意的原因。
是因为近乎失灵的天路珠突然启动了。
从某个瞬间开始,原本失效的珠子这次擅自展示了视野——
我看见的画面正是宫主与仇熙凤在牢房里交谈的瞬间。
只是在我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要是再晚一点的话。’
宫主肯定会杀了仇熙凤。
宫主眼中闪过的情绪,在那短暂犹豫的指尖上。
能看出他正盘算着该如何处置仇熙凤。
‘该死的。’
虽然是因为没时间想其他办法才脱口而出的。
但多亏如此明显提升了警戒度。
‘不过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
要是连这招都不管用的话就彻底没戏了。
我抓着南宫霏儿手臂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不知是察觉到我的意图还是怎的,南宫霏儿立刻就领会了。
马上把自己的气息藏得更深。
看着她这样我不禁在心里暗叹。
‘这种事哪有说做就能立刻做到的啊。’
真是荒唐。
刚想着要是行不通就干脆打晕她算了。
结果让她做还真就立刻做到了。
总之托她的福算是成功避开了视线。
但现在才是难题的开始。
‘这也太让人头疼了。’
既然引起了注意,警戒肯定提到了最高级别。
而且也不能保证宫主不会再次对仇熙凤起杀心。
‘说到底,如果本来就打算那样杀掉的话,何必还要绑架呢?’
首先得弄清他的意图。
可问题在于怎么都想不通带走仇熙凤的理由。
这在前世根本不存在的事件,加上对黑夜宫的目的也一无所知。
‘强行潜入太危险了。’
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就连七夜杀首的统领——那位赫赫有名的暗王可能也会忌惮潜入。
阵法内部与外界截然不同。
首先,周围没有遮蔽视线的雾气。
所以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更快察觉。
更何况,地形也截然不同。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从外面完全看不见内部景象。
简直像是再造了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这种手法闻所未闻…
‘不,见过的。’
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了。
关于这种离谱阵法的记忆。
当初在四川寻找金川延家秘库的时候。
和那时候见过的阵法感觉相似。
‘是巧合吗?’
说是巧合又有些牵强。
说是必然却也难以断言。
‘很可能是太节鬼的手笔。’
那个负责魔教机关术、满脸老年斑的老头。
如果是他的话,搞出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毕竟之前在华山派遭遇的机关也是太节鬼的作品,可见那老东西现在肯定在黑夜宫。
‘又不能直接硬闯…’
想起之前和僵尸般的大长老苦战的情形,就算境界提升后。
也不可能打赢宫主。
‘所以才要这样躲藏啊。’
更何况除了宫主,根本不清楚黑夜宫里到底有多少高手。
像前世那样直接破门而入放火烧山,现在根本做不到。
如今的实力还差得远呢。
心知肚明,现在只能等待时机。
等一个能钻进那道狭窄缝隙的合适时机。
而那个时刻。
‘再稍等片刻。’
我觉得,真的快要到了。
*****************
时间流逝。
昼夜交替。
关着仇熙凤的牢房里始终流淌着沉默。
伴随着短促的声响,宫主消失了。
之后便再未现身。
这该说是幸运吗。
仇熙凤仍睁着空洞的双眼望向牢房铁窗外。
呼噜噜——
耳边不断传来墨老人的鼾声。
但到现在已到了充耳不闻的地步。
仇熙凤觉得比起老人的鼾声,
把握现状更为重要。
宫主显然是需要她才亲临前线带她回来的。
‘可刚才为什么?’
仇熙凤很清楚自己方才险些丧命。
宫主当时确实要置她于死地。
这绝非错觉。
‘看来有什么不对劲’
应该就是从看见那孩子和自己在一起的瞬间开始。
宫主的态度明显转变了。
孩子。对,问题似乎出在那孩子身上。
‘是因为走得太近了吗’
触怒宫主的原因。
仇熙凤隐约觉得或许正是如此。
难道是因为不到一天时间里和那孩子交谈的缘故?
‘那到底有什么问题?’
虽不确定,但仇熙凤隐约觉得宫主杀意多半与此有关。
扭曲的父爱?似乎也不像。
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
若问为何那般对待孩子,
对仇熙凤而言那不过是出于‘孩子就是孩子’罢了。
她太懂得那孩子眼中的情绪。
幼时带着仇阳天、仇妍淑和仇灵华的经历,
以及通过仇阳天母亲看到的自己的眼神,她都记得。
所以才会如此。
那时孩子干涸的眼神,分明渴求着爱意。
虽不知宫主所图为何。
但作为仇熙凤只是无法对此视而不见罢了。
虽说时间太短连像样的对话都没能进行。
‘那孩子究竟是什么?’
至少不是普通孩子这点,在初见瞬间就能明白。
本能般俯瞰众生的视线。
从孩子身上感受到的莫名氛围。
而且仇熙凤还知道另一个拥有这种氛围的存在。
更何况连容貌都如此相似。
这还能说是巧合吗?
‘不。’
仇熙凤摇了摇头。
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是偶然。
-呼噜——
背后传来的鼾声让仇熙凤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真是的。」
本想问点什么,但墨老人看起来几小时前就没打算醒。
甚至试过捏鼻子和轻轻拍打。
或许是肉体能力严重下降的缘故,对墨老人只像挠痒痒。
当然墨老人是否知道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但总觉得他应该知道。
「啧。」
焦躁之下不自觉地咂了舌。
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剩茫然。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既不能做任何事,也一无所知。
让本就沉重的脑袋更加窒闷。
即便如此。
‘打起精神来。’
仇熙凤重新聚焦涣散的目光。
眼下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找到逃脱之路。
本不该这样崩溃的。
所以首先。
「墨老人家,您醒醒。」
得先叫醒那个似乎知道些什么的老头。
无论怎么摇晃都不醒的墨老人。
仇熙凤甚至考虑要不要真动手打醒他。
怎么可能有人能睡一整天还打着呼噜。
最终她心一横,决定就算动手也要打醒墨老人。
刚抬起胳膊。
「现在是白天吗。」
墨老人突然开口。
“…!”
仇熙凤被本以为在熟睡的墨老人清晰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白天…?」
「嗯,现在什么时辰。」
强装镇定的仇熙凤边回答边瞥向牢房窄小的窗缝。
「是白天呀,太阳明晃晃的….咦?」
她难得用慌张的语调说着。
盯着窗缝皱起眉头。
确实是白天没错。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本该是蓝天的地方…
竟泛着诡异的红光。
‘…怎么回事?’
乍看像是晚霞的天空。
但绝无可能。
现在明明还是正午未到的清晨。
「果然,果然。」
墨老人望着天空频频点头。
慢悠悠支起身子说道:
「看来终于来了。」
听到这话的仇熙凤瞳孔微颤。
她突然明白那片天空意味着什么了。
******************
静坐休憩的宫主睁开了眼睛。
朦胧的紫光依然如故。
醒来的宫主缓缓撑起身子。
「呼呜呜….」
想不知道都难。
如此浓烈的杀气充斥四周,岂能不知。
「…本以为会有些改变,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呢。」
宫主迈步走向难关。
抵达难关时,可见明亮的天空延展至阵法之外。
明亮。明亮得甚至映出赤红。
望着那景象,宫主感受到背脊流下的冷汗。
「还以为是无牙的老虎。」
蜷缩山中只待死期的老虎。
牙齿全都腐朽脱落。
本以为它躲在洞穴里苟延残喘。
「纵使岁月流逝,大虎终究是大虎。」
望着那片赤红天空,宫主明白了。
那纯粹是由浩瀚杀气构筑的虚像。
始于念想的火焰升腾天际,以意志显化。
说是人类所为实在过于骇人的景象。
换言之,意味着仅凭一人之力造就了那一切。
呼隆隆隆!
阵法外的雾气被火焰吞没。
连仇阳天都无可奈何的雾气,此刻在火浪逼迫下暂时消散。
赤红得近乎刺眼的火焰不停歇地席卷而来,仿佛要熔尽世间万物。
眼前所见,恰似海啸。
由火焰构成的巨浪。
目睹此景,宫主想起了一个人物。
因真气而染成的深红头发,面无表情地将人活活烧死的鬼魅武者。
‘炎鬼。’
那分明就是炎鬼喷吐的火焰。
也就是说。
炎鬼仇铁云已现身此地。
如此彰显存在感并堂堂正正逼近敌阵的姿态。
本身就在昭示仇铁云是何等武者。
‘不过,既然如此….’
宫主不得不因另一个念头皱起眉头。
虽不解仇铁云为何知晓此处并现身。
但更棘手的是。
宫主踏着栏杆轻盈跃向半空,暗自思忖。
‘那道墙究竟是谁的手笔?’
方才的骚动。
若炎鬼是从结界外现身的。
先前骚动又是何人所为。
‘事有蹊跷。’
宫主预感到。
局势正朝诡异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