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马场的休息区用餐,简餐却很精致,烤鸡胸肉配蔬菜沙拉,酱汁是霍弋特意让人调的低卡款。
苏沅吃着沙拉,听他讲起闪电的来历——是他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拍下的,当时它刚经历过一场失败的比赛,性子抑郁,花了整整一年才让它重新振作。
“其实马跟人一样,”霍弋切着牛排,语气平淡,“摔过一次就怕再跑,得让它知道,有人会陪着它跨过障碍。”
苏沅抬眸看他,他正垂着眼,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她忽然明白,他对马的用心,或许也是在投射自己——商场上的输赢,人生里的跌倒,都需要一点勇气,和一点被陪伴的底气。
下午离开时,闪电在栏里朝苏沅的方向嘶鸣,像是在告别,苏沅回头挥了挥手,心里竟生出点不舍。
车上,霍弋递给她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些晒干的苜蓿草:“给你的,下次来可以自己喂它,培养感情。”
苏沅接过袋子,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她低头看着袋子里的草料,忽然笑了:“霍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迷上闪电?”
霍弋目视前方,嘴角却弯了弯:“是料到和你一起骑马,会很有趣。”
夕阳透过车窗斜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脚垫上。
苏沅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脏似乎正被什么东西悄悄融化。
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像一本翻开的书,初看是严谨的宋体,细读之下,却藏着许多温柔的行楷。
苏沅在这座城市的探索,渐渐成了霍弋生活里的“不定时坐标”。
她会突然发消息说在城郊的攀岩馆,问他要不要来挑战“魔鬼岩壁”,附带一张自己挂在半空比耶的照片,安全帽歪在头顶,发丝被汗水濡湿贴在脸颊。
霍弋往往会尽早结束下午的会议,带着一身西装革履的精致,出现在满是岩灰的场馆里。
他从不抢她的风头,只是在她卡在难点时,递上一瓶冰镇电解质水,指腹敲敲岩壁某个不起眼的凸起:“左脚踩这里,省力。”
有次苏沅去海边玩冲浪,赶上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正抱着冲浪板在沙滩棚下躲雨,就看见霍弋的车碾着水花停在路边。
他撑着一把黑色大伞走过来,西装裤脚沾了沙,却先弯腰帮她擦掉脚踝上的砂砾:“刚在附近谈事,听说这边下雨了。”
车后座放着干净的毛巾和姜茶,连她穿的尺码的拖鞋都备好了——是上次去马场时,他悄悄记下的鞋码。
苏沅迷上城市探险时,总爱往老城区的巷弄里钻。
有次在一栋废弃洋楼里发现满墙的旧报纸,兴奋地拍视频发给他,转头就看见霍弋站在楼梯口,手里还提着她念叨了三天的老字号糖糕。
“路过这附近,导航坏了,正好看见你发的定位。”他语气平淡,镜片后的眼睛却映着她沾了灰尘的笑脸,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变化发生在细微处。
一起去看画展时,苏沅踮脚够高处的介绍牌,霍弋的手会下意识护在她腰后,等她站稳了再若无其事地收回,指尖却残留着她马甲布料的粗糙质感。
在夜市吃小吃,苏沅咬开爆汁的章鱼小丸子被烫得吸气,霍弋递水的同时,会自然地伸手替她拂掉嘴角沾着的酱汁。
指腹擦过她下唇时,两人都顿了半秒,空气里飘着的孜然味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他开始记得她不吃香菜,喝咖啡要加两勺糖,看恐怖片时会下意识攥紧身边人的胳膊——于是每次看电影,他都会买好没有香菜的爆米花,点两杯多糖拿铁,在最惊悚的镜头出现前,悄悄把手臂往她那边挪一点。
苏沅也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看到有趣的雪山照片会第一时间发给他,骑马时发现新的技巧会兴冲冲地讲给他听,甚至在贺胤又催她找份“正经工作”时,会下意识找他当挡箭牌:“霍哥说我拍的风光照能投稿,这也是正经事。”
有次两人在江边散步,晚风掀起苏沅的长发,缠上了霍弋的腕表链。
他低头替她解开时,发丝扫过他的手背,像条调皮的小蛇。
苏沅仰头看他,路灯在他镜片上投下两道光晕,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听见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下周有个摄影展,一起去?”
“好啊。”她脱口而出,心跳却莫名快了半拍。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苏沅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忽然觉得——他像一张精密的网,用无数个“顺路”“偶遇”“碰巧”,悄无声息地把她圈了进去,而她似乎并不反感这种被温柔缠绕的感觉。
霍弋在红灯前停下车,侧头看她,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护腕早已换了新的,却还是那副绣着小字的款式。
他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在想什么?”
苏沅回过神,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看窗外:“没什么,在想明天去不去蹦极。”
“一起去。”霍弋低笑出声,“我来安排。”
随即发动车子,心里却清晰地知道——那点起初被他定义为“一丝丝”的心动,早已像藤蔓般疯长,缠绕着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她的影子。
而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像江边的雾气,看似朦胧,却早已浸透了彼此的日常。
第二天清晨,蹦极基地的风带着山野的凉意,吹得苏沅的马尾辫在空中乱晃。
她穿着粉色运动服,正对着50米高的跳台做拉伸,转头看见霍弋从车上下来,脚步顿了顿——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连帽卫衣,难得没戴眼镜,眉宇间却带着点不自然的紧绷。
“霍哥今天这么休闲?”苏沅冲他挥手,指尖在空中画了个弧度,“放心,这跳台看着高,自由落体也就三秒,跟坐电梯似的。”
霍弋走近时,苏沅才发现他耳尖有点红,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以前没玩过这个。”
他的目光扫过跳台边缘,像是在评估什么,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了卫衣帽子的抽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