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唯带着小李策马奔出玉门关时，沙漠的夜风正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细针一样扎人。小李胳膊上的夹板还没拆，单手攥着马缰绳，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掉队 —— 他知道皇帝中毒昏迷的消息有多紧急，更清楚程唯此刻心里的焦愁：一边是京城的君上安危，一边是玉门关的边境防线，哪一头都不能放。
“程大人，咱们真不等援军了？” 小李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颤，“卷王将军他们就靠那点人，能挡住面具人的巨型火药罐吗？” 程唯勒住马，回头望了眼身后隐约可见的玉门关城楼，灯火在夜色里像微弱的星点。他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晒干的土豆干，塞给小李一块：“卷王将军比咱们会守，他手里还有投石机和烟雾袋，撑到援军来没问题。倒是咱们，得在三天内赶到京城，晚了皇帝的毒就解不了了。”
两人嚼着干硬的土豆，再次催马前行。沿途的驿站早已接到传讯，每到一处都有备好的新马和热水，程唯连歇脚的功夫都省了，换马就走。快到京城外围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小李突然指着前方的岔路：“程大人，你看！那路上有坑！”
程唯眯眼一看，果然见官道中间塌陷出一个丈深的大坑，坑底插着削尖的原木，边缘还留着新鲜的泥土 —— 这不是自然塌陷，是有人故意挖的陷阱。他刚勒住马，路边的树林里就窜出十几个黑衣人，弯刀在晨光里闪着冷光，直扑过来。“是太子的余党！” 程唯心里立刻有了判断，翻身下马时顺手抓了把土豆烟雾袋，“小李，你牵住两匹马往后退，别让他们伤了马！”
黑衣人显然是死士，招式狠辣不恋战，目标直指程唯。程唯避开迎面砍来的刀，反手将一个烟雾袋扔在地上，浓烟瞬间裹住了四五个人。他趁机冲到一个黑衣人身边，刀背砸在对方后颈，那人应声倒地。可剩下的黑衣人很快围了上来，程唯后背不慎被划了道口子，鲜血瞬间渗进衣料。
“程大人！我来帮你！” 小李见状，竟抽出腰间的短刀冲了过来。他胳膊不便，就专挑黑衣人的腿砍，虽然力道不足，却也打乱了对方的阵型。程唯趁机又扔出两个烟雾袋，拉着小李跳上一匹马：“走！别跟他们纠缠！” 另一匹马被他一脚踹向追兵，暂时挡住了去路，两人一骑朝着京城城门疾驰而去。
到了城门口，守城校尉见是程唯，立刻让人打开城门。刚进城区，就见一个太监提着袍角狂奔而来，老远就喊：“程大人！可算把您盼来了！太后娘娘在宫门口等您呢，陛下他…… 他昨晚又昏过去了一次！” 程唯心里一紧，催马直奔皇宫，连盔甲上的沙尘都没来得及拍掉。
皇宫寝宫外，太后正站在廊下，眼圈红肿。见程唯进来，她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程爱卿，你快想想办法，太医说陛下中的毒是西域来的，只有西域有解药，可咱们去哪找啊？” 程唯跟着太后走进寝宫，只见皇帝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泛着青紫色。太医递过来一张药方，叹着气说：“这毒叫‘牵机引’，发作时全身抽搐如牵机，太医院的药库里，连能延缓毒性的药材都没有。”
“牵机引？” 程唯突然想起之前审问大月氏国太子时，对方曾提到过西域奇毒，“快！带我去大牢，太子肯定知道解药在哪！” 他跟着太监匆匆赶往天牢，刚到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太子的笑声，阴冷又得意。
“程大人来得正好，” 太子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铁链锁着四肢，却依旧满脸桀骜，“是不是想求我给解药？那你得先放我出去，我带你去找面具人 —— 这世上，只有他手里有‘牵机引’的解药。” 程唯抓住牢栏，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面具人在哪？解药具体藏在什么地方？你要是敢骗我，我现在就废了你！”
太子却笑得更欢：“我没骗你，解药在沙漠深处的‘月牙泉’边，只有面具人知道具体位置。你放我出去，咱们骑马去西域，三天就能找到；你要是不放，皇帝撑不过五天，到时候大胤没了君上，我大月氏的军队一到，这江山就是我的了！”
程唯心里清楚太子在耍花招，可皇帝的毒确实拖不起。他转身对狱卒说：“把太子的铁链换成镣铐，再加派十个侍卫看管，我带着他去西域找解药。要是他敢耍花样，就地处决！” 狱卒刚要动手，一个侍卫突然冲进大牢，脸色煞白：“程大人！不好了！玉门关急报，面具人带着二十个巨型火药罐攻城，卷王将军的投石机砸不动火药罐，城墙已经被炸开一道口子了！”
程唯的脚步猛地顿住 —— 一边是皇帝的解药，一边是玉门关的生死存亡，他分身乏术。太子见状，故意提高声音：“程大人，你要是去救玉门关，皇帝就等着毒发吧！你要是去西域，玉门关今天就得破！”
程唯咬着牙，突然有了主意。他对侍卫说：“你立刻带五十个精锐，押着太子去西域月牙泉找解药，记住，每走五十里就给太子上一次绑，绝不能让他跑了。我现在去调禁军，去玉门关支援卷王将军！” 侍卫立刻领命，押着还在挣扎的太子往外走。程唯则转身奔向禁军大营，半个时辰后，三千精锐骑兵就跟着他冲出了京城，朝着玉门关的方向疾驰。
此时的玉门关，早已是一片火海。面具人骑着黑马，站在离城墙百步远的地方，看着手下推着巨型火药罐一步步靠近。那些火药罐比之前的大了三倍，外面裹着厚厚的铁皮，投石机砸上去只留下一个凹痕，根本伤不了内里的火药。
“将军！西面城墙被炸开半丈宽的口子了！” 士兵的喊声刚落，又一个火药罐在城墙下爆炸，碎石和尘土冲天而起，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士兵瞬间被淹没。卷王将军抹了把脸上的血，抓起身边的弓箭：“所有人听着！用火箭射火药罐的导火索！别让他们靠近！”
士兵们立刻换上火箭，点燃箭尖朝着导火索射去。可面具人的部队早有防备，推着火药罐的士兵都举着铁皮盾牌，火箭根本射不到导火索。眼看又一个火药罐要到城墙下，卷王将军突然想起程唯留下的 “摆烂招”—— 他让人搬来几袋土豆，切成块裹上硫磺粉，点燃后朝着盾牌扔去。
土豆块带着火星砸在盾牌上，硫磺粉遇热燃烧，浓烟瞬间裹住了盾牌手。“就是现在！射导火索！” 卷王将军大喊，士兵们趁机射箭，终于射断了两个火药罐的导火索。可剩下的火药罐还在往前推，城墙的口子越来越大，面具人的士兵已经开始往城里冲。
“将军！援军来了！是程大人的旗号！” 突然有人大喊。卷王将军抬头一看，远处的沙尘里果然出现了 “程” 字大旗，马蹄声像闷雷一样越来越近。程唯带着骑兵从侧面冲来，手里的刀劈向那些推着火药罐的士兵，瞬间打乱了对方的阵型。
“卷王将军！你带人防着城墙口子，我去处理火药罐！” 程唯大喊着，翻身下马，抓起地上的断矛，朝着一个即将爆炸的火药罐冲去。他用矛尖挑断导火索，刚要后退，一个黑衣人突然举刀砍来。程唯侧身避开，却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火药罐的导火索已经烧到了尽头。
“程大人小心！” 小李不知何时也跟着来了，他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把推开程唯，自己却被火药罐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程唯爬起来时，看见小李躺在地上，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赶紧冲过去抱起他：“小李！撑住！太医马上就到！”
小李虚弱地睁开眼，抓住程唯的胳膊：“程大人…… 别管我…… 守住…… 守住玉门关……”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程唯把小李交给身边的士兵，红着眼眶再次冲向火药罐。此时的士兵们像是被点燃了斗志，跟着程唯一起砍导火索、挡敌人，连之前受伤的士兵都挣扎着爬起来，用身体堵住城墙的口子。
面具人看着局势逆转，气得咬牙，却也知道再打下去只会损失更多人，只好下令：“撤退！” 他带着残部朝着沙漠深处退去，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玉门关，眼神里满是不甘。
程唯没让人去追 —— 他知道沙漠里地形复杂，面具人肯定有埋伏。他让人清点伤亡，修缮城墙，自己则守在小李的床边，直到太医说 “失血过多但没伤到要害，养半个月就能好”，才松了口气。
晚上，程唯和卷王将军坐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沙漠。卷王将军递给他一碗热汤：“这次多亏你来得及时，不然玉门关就真破了。对了，皇帝的解药找到了吗？” 程唯接过汤，摇摇头：“派去的人还没回信，不过太子在他们手里，应该能找到。倒是面具人，你有没有觉得他的招式很奇怪？不像是大月氏国人的路数。”
卷王将军想了想：“确实，他用的刀上有月牙印记，之前我在西域商队里见过，那是‘暗月教’的标志。听说暗月教是西域的秘密教派，行事狠辣，还和不少国家有勾结。” 程唯皱紧眉头 —— 要是面具人是暗月教的人，那大月氏国和暗月教联手，事情就更复杂了。
就在这时，一个侦查兵匆匆跑上来：“程大人！卷王将军！我们在沙漠里发现了面具人留下的踪迹，他们好像去了‘黑沙城’，而且…… 而且还和一群穿着中原衣服的人汇合了！”
“中原人？” 程唯心里一惊，“是不是周国公的余党？” 侦查兵点头：“我们在地上捡到了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周’字，还有暗月教的月牙印记！” 程唯和卷王将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 周国公虽然被关了，但他的余党还在，现在又和暗月教、大月氏国勾结，这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还没等他们细想，京城又传来急报：太后为了稳定朝局，准备立 “皇侄” 为新帝，而这个 “皇侄”，正是之前被周国公暗中扶持的远房亲戚！程唯心里一沉 —— 太后肯定是被周国公的余党骗了，要是让这个 “皇侄” 登基，大胤的江山就真的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卷王将军，你留在这里守玉门关，再派些人去黑沙城侦查，看看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程唯站起身，“我带着一队人回京城，阻止太后立帝，顺便等解药的消息。” 卷王将军点点头：“你放心，这里有我。你路上小心，周国公的余党肯定还会拦你。”
程唯让人把小李托付给太医，自己则挑选了五百精锐，连夜朝着京城赶去。他骑着马，心里满是焦虑：皇帝的毒、京城的皇位之争、黑沙城的阴谋、暗月教的面具人…… 每一件事都像一根绳子，紧紧缠在他的心上。
快到京城时，程唯突然看见前面有一队人马，打着 “护送太子回京” 的旗号。他心里疑惑，催马靠近，却看见队伍中间的太子竟然没戴镣铐，还和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并肩而行。那黑衣人转过头时，程唯看见他脸上戴着金色的面具 —— 是面具人！
“不好！是陷阱！” 程唯立刻下令：“列阵！别让他们进京城！” 可面具人已经带着人冲了过来，他手里的刀上闪着寒光，直扑程唯：“程唯，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躲！”
程唯抽出刀迎上去，两人的刀撞在一起，火花四溅。他看着面具人的眼睛，突然觉得那眼神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大月氏国？” 程唯大喊着，手里的刀加快了速度。
面具人冷笑一声：“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罐，朝着程唯扔过来。程唯赶紧躲开，小罐落在地上，冒出一阵黑烟，等烟散了，面具人和太子已经带着人冲进了京城城门。
程唯赶紧追上去，却看见城门已经关上，城楼上站着的竟是周国公的余党！“程大人，别白费力气了！” 城楼上的人喊道，“新帝马上就要登基了，你还是投降吧！”
程唯看着紧闭的城门，心里满是焦急。他知道，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太后，揭穿太子和面具人的阴谋，可城门被关，他根本进不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小李之前说过，京城外有一条废弃的水道，能通到皇宫附近。
“所有人跟我来！” 程唯带着士兵朝着水道的方向跑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新帝登基前赶到皇宫，保住大胤的江山！可他不知道，在皇宫里，太后已经被软禁，太子和面具人正站在大殿上，看着下面跪拜的大臣，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 他们的阴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