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临时坐在枯树上,那颗金色灵核被白霜用冰晶封住,摆在众人中间。火光映照下,灵核内的金纹如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出诡异的灵力波动。
孙屠突然用血刀刀尖敲了敲冰晶,咧嘴一笑:“玄七,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看穿那些陷阱的?”他眯起眼睛,“这鬼地方可见度不过十步,你却能一眼锁定三十丈外的母草?”
柳无痕的毒镖在指尖翻转,阴恻恻地补充:“护送任务时也是……赤鳞蟒,黑松林的杀手,你总能先一步察觉。”
白霜虽未开口,但冰蓝色的眸子静静注视着玄七,显然也在等一个解释。
玄七右眼微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震岳短棍上的纹路。沉默片刻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那里始终蒙着一块黑布。
“我天生左眼瞎。”他声音平静,“半瞎之人,听觉和感知总会比常人敏锐些。”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
修士的感知再强,也不可能在迷雾沼泽中如履平地。更何况,玄七“看”到的不仅是方位,还有那些连白霜都察觉不到的灵纹弱点。
但散修的世界,本就充满不可言说的秘密。
孙屠突然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玄七的肩膀:“好一个半瞎!老子还说自己是因为在斗兽场待久了才嗅觉灵敏呢!”
柳无痕轻哼一声,毒镖收回袖中:“谁还没点保命的本事。”
白霜指尖的冰晶悄然融化,她将灵核推向玄七:“既是你发现的,便由你处置。”
——这是散修间的默契。不深究,不拆穿。
“避瘴丹还剩两个时辰。”她起身,冰蓝色眸子扫过沼泽深处翻涌的灰绿色瘴气,“必须在药效消失前找到真正的青灵草。”
孙屠一脚踢散余烬,血刀扛在肩上:“腐心草的老巢都端了,真的青灵草还能躲哪儿去?”
柳无痕阴森一笑,毒镖指向东北方:“母草扎根处,泥浆颜色泛青——那里必有灵脉分支。”
玄七右眼银芒微闪,天珠视野穿透迷雾。母草残骸下方的泥浆中,确实有一缕极淡的青色灵光蜿蜒向北。他短棍一挑,将金色灵核收入怀中:“走。”
四人沿着灵脉痕迹疾行。白霜的冰桥术越发纯熟,所过之处寒气凝结,在腐臭的沼泽上铺出一条晶莹路径。孙屠血刀不时劈开垂落的毒藤,柳无痕则专挑阴影处游走,毒镖时刻戒备。
行至一株半枯的铁杉树下,玄七突然止步。天珠视野中,五株真正的青灵草静静生长在树根缝隙,金纹如晨曦般纯净,与腐心草的诡艳截然不同。
“找到了。”
白霜冰针轻挑,青灵草连根飞入玉盒。就在盒盖闭合的刹那,整片沼泽突然震颤!
“咕嘟——咕嘟——”
远处未被清除的腐心草残骸竟疯狂蠕动,如百川归海般朝四人涌来。那些断裂的触须彼此纠缠融合,在泥浆中堆砌成一个巨大的畸形怪物!
“妈的,还没死透?!”孙屠血刀红芒暴涨。
柳无痕毒镖连发,却见飞镖刺入怪物躯体后如泥牛入海:“它在吸收那邪修的尸体进化!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若超时……我们就会和那些尸傀一样——成为腐心草的养料。”
白霜双手结印,一道冰墙拔地而起:“跑!直接冲出去!”
孙屠一脚踢开试图缠上脚踝的腐草藤蔓,骂骂咧咧:“这鬼地方,连方向都分不清!怎么跑!”
柳无痕的毒镖钉死一条从泥沼中探头的腐骨水蛭,阴声道:“玄七,你的‘半瞎’本事呢?”
玄七没有理会话中的揶揄,右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虽然天珠能看清百米内的景象,但是整个迷雾沼泽可不止百米,百米外仍是一片绿色的毒瘴!
盘面刻着古老的星象纹路,指针却在疯狂旋转——这里的磁场早已被腐心草扭曲。
“停止灵力运转!”他突然说道。
众人一愣,但长期配合的默契让他们立即照做。玄七右眼银芒暴涨,天珠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罗盘。指针骤然停滞,指向东北方一处微微发亮的星纹。
“走!”
四人沿着罗盘指引疾行。白霜在前方凝冰铺路,孙屠和柳无痕断后,斩断不断袭来的腐草触须。玄七居中,右眼不断修正方向——天珠的灵视穿透百米后便如坠雾中,但罗盘上的星纹却始终亮着微光。
迷雾沼泽的瘴气愈发浓稠,灰绿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在众人周身缠绕。白霜的冰晶屏障已经布满细密裂痕,避瘴丹的药效正如沙漏般飞速流逝。
玄七右眼银芒如炬。四人踏着不断崩塌的冰桥狂奔,身后融合怪物的嘶吼震得瘴雾翻腾。
避瘴丹药效只剩最后几分钟时,四人终于快要冲出迷雾沼泽。清新的空气灌入肺腑,背后沼泽的毒瘴和腐心草的触手如巨兽般不甘地咆哮。
当远处的山轮廓在雾中显现时,避瘴丹的清凉感正逐渐消退。孙屠最后一个跃出沼泽,回身一刀劈碎追来的触须:“给老子滚回去吃泥巴!”
玄七摩挲着的罗盘,右眼银芒渐熄。
……
迷雾沼泽边缘,瘴气渐散。
孙屠一脚踹开挡路的枯木,喘着粗气瘫坐在一块青石上,血刀“咣当”扔在一旁:“他娘的……比杀十头妖兽还累!”
柳无痕靠在树边,指尖的毒镖泛着幽光,阴恻恻道:“毒瘴我能抗,但腐心草那玩意……”他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一道浅浅的金纹灼痕,“沾上一点,灵力运转都滞涩。一但被缠住卷入沼泽地下,估计真成肥料了!”
白霜指尖凝出一缕冰雾,轻轻拂过柳无痕的伤口,金纹被寒气压制,逐渐淡化。她淡淡道:“腐心草的毒,对你来说还不是小意思?”
玄七走在最后,右眼低垂,掌心握着那颗被封在冰晶中的金色灵核。忽然,他指尖微微一颤——
“咔嚓。”
冰晶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纹。
天珠的银芒在右眼深处一闪,灵核内的金色灵力如受到牵引般,竟透过冰层,丝丝缕缕钻入他的掌心!
玄七心头一震,但面上不显,只是悄然收拢五指,将灵核彻底攥住。
孙屠没注意他的异样,只是抹了把汗,咧嘴笑道:“这趟亏大了!本以为能多捞点青灵草,结果差点成了腐心草的肥料!”
柳无痕冷笑:“至少弄到了这个。”他瞥向玄七的手,“那灵核……值不少灵石吧?”
白霜忽然抬头,冰蓝色的眸子直视玄七:“灵核内的灵力狂暴,直接吸收会经脉尽毁。”
玄七右眼微眯,掌心灵核的金光已彻底消失,只剩一层空壳。他面不改色,将灵核残壳抛给柳无痕:“你要?拿去。”
柳无痕接住,眉头一皱——灵核轻若无物,内里空空如也!
孙屠凑过来一看,顿时骂骂咧咧:“啥玩意?被那邪修耗空了?”
白霜深深看了玄七一眼,最终转身:“走吧,天黑前出沼泽。”
玄七跟上,右眼银芒深处,一缕金光悄然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