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碎成了好几瓣,碗里的粥洒得满地都是,黏糊糊的。
他还不解气,又伸手去抓桌上的咸菜碟,王桂兰吓得魂都飞了,连忙扑过去拦:“祖宗!别砸了!这碗碟都是钱买的啊!你这一砸,又得花钱买!”
向来只能顺毛摸的刘志能哪里听得进去,一把推开王桂兰,咸菜碟“啪”地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摔完了碗碟,还不解气,举起拳头就往春芽这边挥,嘴里还喊着:“媳妇不听话!打!”
陈小满见状,想都没想,一脚踹在刘志能的胯下。
刘志能“嗷”的一声惨叫,瞬间弯下腰,双手捂着裤裆,疼得直抽气。
陈小满趁机抄起旁边的木凳子,“砰”的一声砸在刘志能的背上,又从门后拖出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塞到春芽手里,急声道:
“春芽!别愣着!他以前怎么打你的,你现在就怎么打回去!别怕!有我在!”
春芽握着木棍,手还在抖,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刘志能,脑子里闪过以前被他打的日子,被按在地上扇耳光,被拽着头发撞墙,大冬天被扔在院子里冻着……她咬了咬牙,闭着眼,朝着刘志能的腿上打了一下。
她也没敢使力,棍子轻飘飘地,但是当她看着刘志能躺在她脚下,龇牙咧嘴不能还手的样子,春芽心里的恐惧少了些。
她又握紧木棍,一下、两下……朝着刘志能的背上、腿上打过去,声音带着哭腔,却越来越有力:“你别打我了!你再也别想打我了!”
陈小满看着春芽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叹,一边打一边喊:“打得好!让他知道你可不是好欺负的!”
王桂兰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吓得腿都软了,嘴里念叨着:
“完了完了……陈小满你这个疯子!把春芽也带疯了!刘志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咋跟人家交待啊!”
最后,刘志能被打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站都站不起来。
王桂兰看着满地的碎碗碟,又看看凶神恶煞的陈小满和春芽,哆哆嗦嗦地从抽屉里拿出五十块钱,塞到陈小满手里:“钱……钱给你们!你们快走吧!别再来了!”
陈小满接过钱,数了数,揣进兜里,拉着春芽的手,扬声道:“大姑姐,你别担心,你是王建军的大姐,也是我陈小满的大姐,逢年过节我都会来看你的。
就算妈不在了,我们也不会丢了你这门亲戚的。”
王桂兰攥着空荡荡的手心,看着陈小满的背影,气得胸口起伏,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她心里把陈小满骂了千百遍,谁要她逢年过节来“看”?这哪是看亲戚,分明是来拆家要钱的!
陈小满刚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冲王桂兰喊:“对了大姐,春芽过几天来城里上班,到时候就烦请你多照看照看。她要是在城里受了委屈,我第一个就来找你哈!”
王桂兰一听这话,火气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她骂:“怕她受委屈就别让她出门!我家里一摊子事还忙不过来,哪有功夫管她?”
“不让她出门?”陈小满挑着眉笑,声音里满是嘲讽,“那行啊,不上班你给她发工资?每月给她开工资,她天天在家待着也成。”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屋里狼藉的地面,“春芽向来老实,跟谁都客客气气的,就怕有些人仗着是亲戚,在背后使坏欺负她。”
王桂兰心里一堵,城里的亲戚,这分明是在说她和她那一家子!
这个陈小满,嘴巴比刀子还利,句句都往她心窝子里扎!
王桂兰气得手都抖了,指着陈小满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你这是故意找事!”
“我可没找事,”
陈小满摊了摊手,一脸“无辜”,“我就是提前跟大姐打个招呼,毕竟都是亲戚嘛。”
说完不等王桂兰再开口,拉着春芽就往外走,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王桂兰看着母女俩走远的背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栽倒在门框上。
她扶着墙,眼泪都快气出来了,“我那苦命的娘啊!你咋走得这么早!留下这么个疯婆子,我哪招架得住啊!”
地上的刘志能还在哼哼,碎碗碟的瓷片闪着光,王桂兰只觉得眼前一黑,满心都是“完了,以后这日子没法过了”。
另一边,春芽跟着妈妈走出老远,才敢慢慢松开攥着木棍攥得发白的手。
她浑身还在轻轻颤抖,不是害怕,是激动,是兴奋。
刚刚在大姑家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子不停地回放。
她拿着棍子打了刘志能——那个以前把她当沙包打的男人,这次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任由她打骂。
她抬头看向陈小满的背影,妈妈走得轻快,嘴角还带着笑,一看就心情好得很。
春芽也忍不住咧开嘴角,摸了摸被她抱在怀里偷偷拿出来的木棍,小跑两步赶上陈小满。
“妈妈,我也想学骑自行车!”春芽的语气里带着少有的欢快和亲昵。
“好啊!”
陈小满毫不犹豫的答应,嘴角微微上扬。
母女俩的身影渐渐重合。
三天后,春芽如愿的通过了供销社的考试。
人事科的孙大姐领着春芽往里走,笑着说:“你运气好,刚好手表专柜缺个年轻人,那柜台清闲,打交道的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人。
带你的师傅姓刘,是咱们这儿的老员工,老实本分,你跟着她好好学。”
春芽连忙点头,跟着孙大姐进了手表专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