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刘海清转身回到监控亭那挺直的背影,威武的军装,杨鸣卿感受到了社会地位一种断崖式的差距,这个自己儿时最好的伙伴,那个时候维自己马首是瞻,但他参军后,和他再次相见就这么天翻地覆般的变化,这几十年他的工作生活,是怎么过来的?想到这些他已不敢细想,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是。。。要是自己当年也去参军。。。或者自己当年自己不上大学。。。又会怎样?啪啪。。。杨鸣卿狠抽自己两下,把自己从乱想里打回来!
算了,不想这些没用的,“走,我们回家!”他拉住孩子的手再次往家里赶,来到新民巷口,巷口的锅盔摊,麻子大叔的锅盔烤的香气四溢,杨新吞了吞口水要爸爸给自己买一个,杨鸣卿没理会,拉着他俩直接进了巷子。
两个孩子回到了奶奶家,英妹带着自己的孩子志凌,志云兄妹俩已经在家里等他们了,原来她收到信,知道哥哥今天到家,大院熟悉的烟火气息让杨鸣卿心中一暖,走进自家的院子,杨母耳朵不好,杨鸣卿大声喊着:“妈,我们回来了!”
奶奶挥挥手,表示听到了,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对着两个孩子招手,“过来,过来,我看看你们!”不过两个孩子刚回来,总是有段陌生期,杨新回来了多次,还是这样,两个都站在父亲旁边不动,杨鸣卿只得把他们牵过去,交到奶奶手上:“快,叫奶奶!大声点!”
两个孩子牵着奶奶的手,嘴角动了动,喊了声:“奶奶,奶奶!”奶奶蹲下身子,搂住两个孩子说道:“路上累吗?吃饭没有?”
杨新摇摇头,他还想着巷子口的那个锅盔。
“妈,我来做饭吧,你先休息一下。”杨鸣卿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不用不用,你一路上累了,坐着歇歇,我和臣英来做。”母亲连忙说道。
刘海清当晚就来找了杨鸣卿,在刘海清热情的谈吐和招呼下,杨鸣卿才彻底放松了思想上的那点禁锢,两人好似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一起聊起彼此的情况,都不由得唏嘘不已,两人时幼年相识,青年时肩并肩走向社会,都踩在了时代的大潮之上,但各自走出了不同的人生,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天色已晚,两人相约在春节初三,把在资江的同学都约出来一起聚聚!定下时间后刘海清便起身告辞。
新民巷大院,虽然比不过双河营业所的那个院子,但是比钦远和万山的家都大,特别是这里小朋友多,除了凌、云兄妹,还有棒子,李勇,八娃等小朋友一起玩,他们最爱在大院门口的石头阶梯上跳上跳下,和砂石缝隙里的蚂蚁一起玩,对面大院的住户认识这群孩子,但是对杨新兄妹有点好奇:“这个小朋友好久不见,去哪里了?这个女娃娃倒是第一次见。”
年三十吃团圆饭,杨鸣卿大展身手,鸡鸭鱼肉采购齐全后一阵捣鼓,做出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杨母感叹道:“今年这年真是热闹,四个孙子孙女,女儿女媳,两个儿子齐齐团聚,幸福美满,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过上几次这样的年!”
杨鸣卿赶紧安慰:“妈妈身体健康万寿,现在日子也是越来越好,妈妈多保重好身体,一定长命百岁!”
杨母回道:“张婧和晓滨怎么没有来,你们两个我感觉最近有点问题,你自己可要把家撑起来啊!少让我操心我自然长命百岁!还有那个臣德,你自己怎么还不成家,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就没有合适的吗?”
杨鸣卿无语,他肯定不敢说他们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虽然组织上不同意,但是张婧对他的态度他自己有点拿捏不住。
“哎呀,妈妈,我自己会把自己的事处理好的!”杨臣德没好气的说道。
杨臣英赶快说道:“妈妈放心,就别操这么多心了,今天大团圆,高兴的日子,妈妈就相信他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会处理好自己的事!”
斐姑爷也举起杯子说道:“对对,来大家一起干杯,新年快乐!”
噼噼啪啪乒乒乓乓!院子里小孩子们已经点燃了新年的鞭炮!
初一,按照风俗是全家春节出游的一天,杨鸣卿对杨新说道:“你和秀娟一起去姑姑家,志凌和小妹儿带你们走路去,我们大人带着奶奶坐车过去!”
志凌和妹妹志云都熟悉沿途道路,志凌走在前面,杨新和两个妹妹跟在后面,往公园方向顺着走街道两旁,过了公园不久就算出城了,这里公路和铁路有一座立交互通,志凌说道:“喂,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走铁路,一条顺着公路走!大家想走哪一条?”
“走铁路,公路车多,灰尘大!”杨新率先做了选择。
四人在这里就上了铁道,果然顺着铁路走,没有灰尘,风景更好,走起来也不枯燥,可以在枕木上蹦来蹦去的走,也可以在铁轨上走平衡木,杨新问道:“铁轨上是不是一点东西都不应该有?”
志凌的爸爸,杨新叫斐姑爷,就是铁路上的工程师,这方面懂得比我们多,他回答道:“是的,不能有东西!”
“那我放一块小石头,可以不?”说着杨新就随便捡了一颗碎石放在了铁轨上。
志云见了赶快说道:“杨新,你要不得,快点把它扔掉!”
志凌吓唬他道:“那你试试吧,出事了别怪我!”却真的没阻止他。
秀娟见状有点害怕,也叫杨新:“不行,快点回去把石头拿下来!”
他们已经走了一段路了,杨新回头看看铁轨上那块小石头,孤零零的躺在一根轨道上面,很是扎眼,他是想看看有石头时,火车来了会发生什么,但终究还是跑回去拿掉了,也就在这时候,一趟火车远远的呼啸而来,大概是看到了铁轨旁的这群小孩,汽笛急促的响了起来,志凌走在最前面,这时候正好走在一段坡坎上面,右面是一米多高的坎,左边就是铁道碎石堆,人与火车车厢相距不到半米,躲无可躲之时,车头带着强大的气流已经冲了过来,志凌晃了一下,紧急蹲了下来,后面的几个孩子见状,也马上蹲下,两个女孩抱住了头,避免头发被风刮起来,杨新第一感觉是耳朵震的发嗡,身子似乎要被吸进去了一样,一直坚持到这几十节车厢过完了,几个孩子才慢慢站了起来,个个惊魂未定的样子,这下知道火车来了要尽量远离,不要逞能的道理。
一会儿后,大家又开始说说笑笑的打闹着往前走,来到一个火车的岔道口,看到前面有一堆人在铁道旁走来走去的看什么,志凌看了一下,对着后面摆摆手,意思是快走,不要去看,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杨新却好奇,非要去看看,还没有走到哪里,就看到铁道边有血迹,继续走,看到了一些好像杀鸡时看到的内脏一样的东西,他还不以为意,再往前走,他看到了一张脸,只是一张脸,头盖骨都没有了的一张脸!
这下他才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转身就走,正好和一个现场探查的公安平行,公安看了杨新一眼,问道:“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们回家,路过这里。”杨新回答道,这个公安没再说话。
“哥哥,那边是什么事?”秀娟问道。
“压死了一个人。”杨新想到地上那张脸,眼睛都还没有闭,心有余悸!
“就是刚才那趟车压死的。”志凌肯定的说道。
大概走了有两个小时,他们在铁路要进站的前面,从一个山坡上走回到公路,志凌他们家就在火车站的右边,顺着一条路下坡就到了。
“杨新,叫我。”姑姑的爱人,杨新叫斐姑爷,他是江苏那边的人,一口江南腔的普通话,但是长得有点凶,杨新一直不敢叫他,他也很生气,每次见到杨新就要让他叫人,杨新就是闭嘴不叫,每次都是姑姑来解围才算结束这个僵局。
初一中午,一家人在妹妹杨臣英家里又吃了一顿团圆饭,今天市里剧场里有话剧:“金色的道路!”杨鸣卿心念念的一直想到要看,吃完晚饭后就催着回市里,把两个孩子留在妹妹家,让他们四个小孩好一起玩,自己和德弟一起带着母亲就回城里,结果晚了一步,最后一班公交车已经开走了,自己想到要看剧,心里给猫抓的一样有点着急,就对德弟说:“臣德,你陪母亲慢慢走吧,我走快点先回去,我想去剧院看话剧!”
德弟老大不高兴:“那个话剧有什么好看,陪妈妈走走路不行吗?慌什么吗!”见两个儿子又要吵,杨母赶快打圆场,
“好啦,好啦,让鸣卿去吧,他在乡下不容易看到戏,你有事也可以先走,我慢慢走回去,没有关系!”
“不,妈妈,我陪你走路!”德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