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鹿筱的脸上,生疼生疼。夏凌寒拽着她的手腕狂奔,粗粝的触感透过衣袖传来,仿佛要将她的腕骨捏碎。腕间银镯突然烫得如同烙铁,灼得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可身后萧景轩癫狂的笑声却愈发逼近:“鹿筱,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潮湿的青苔在脚下打滑,鹿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夏凌寒眼疾手快,将她猛地拽进一片槐树林。月光穿透枝叶,在地上投下诡异的斑驳阴影,每片影子都像是扭曲的人脸,随着夜风摇晃,仿佛要将他们吞噬。夏凌寒突然将她按在树后,掌心覆上她的嘴,指尖凝出灵力,压低声音道:“噤声。”
窸窸窣响动从头顶传来,鹿筱屏住呼吸,缓缓抬头。只见林茹筠的绣鞋悬在枝桠间,月白裙摆垂落如招魂幡。她歪着头看向下方,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发间银狐钗泛着幽光:“好妹妹,萧公子说,你的血能让邪神睁眼呢。”话音未落,数十条黑蛇从她袖中窜出,蛇信吞吐间喷出绿雾,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鹿筱捏碎藏在袖中的药包,特制的粉末与雨水混合,化作无形屏障。黑蛇撞上屏障发出嘶鸣,身体瞬间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扭曲挣扎。林茹筠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居然会巫族驱虫术?”夏凌寒趁机甩出符咒,金光照亮林茹筠颈间的蛇形刺青——那与密道守卫的鳞片纹路完全相同,宛如一条小蛇盘踞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原来你才是巫族人!”鹿筱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夜在醉仙楼,林茹筠斟酒时手腕内侧闪过的奇异图腾;还有几日前,她在萧府花园偶遇林茹筠,对方看她的眼神中那一抹转瞬即逝的阴鸷。更想起初入萧府时,林茹筠故意打翻她调制的药膳,导致萧夫人上吐下泻,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疏忽,如今想来,竟是对方一早就在布局。
林茹筠冷笑一声,指尖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如同张牙舞爪的巨蟒,缠绕住两人脚踝。藤蔓表面布满尖刺,刺入皮肤的瞬间,鹿筱只觉一阵麻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身体里乱窜。
千钧一发之际,寒潭方向传来震天龙吟,声浪震得树叶簌簌落下。鹿筱腕间银镯迸发强光,光芒所及之处,藤蔓瞬间灰飞烟灭。她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瞳孔猛地收缩——寒潭中央竖起巨大祭坛,祭坛上刻满诡异的符文,在夜色中泛着血红色的光芒。祭坛四周,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火焰中隐隐传出凄厉的哭嚎声。
萧景轩立于高台之上,身披黑色长袍,头戴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的邪神图腾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面具上挣脱出来。他手中玉瓶正对着潭底,瓶中,风若琳的狐丹在血水中沉浮,狐丹表面布满裂痕,似乎下一秒就会碎裂。风若琳被锁链捆在祭坛一侧,狐尾无力地垂在地上,眼神中满是绝望。
“姐姐!”鹿筱不顾一切冲过去,却被夏凌寒死死拉住。“冷静!这是陷阱!”夏凌寒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你若靠近,正中他们下怀!”潭水突然沸腾,咕嘟咕嘟冒着气泡,九条锁链破水而出,缠住祭坛四角。锁链尽头,敖翊辰浑身浴血,龙角断裂,鳞片剥落处露出狰狞伤口,鲜血染红了大片潭水。他的龙目充血,望向鹿筱的眼神带着绝望与决然,突然张口吐出半颗龙珠,龙珠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血色尾焰,落入鹿筱掌心。
滚烫的温度灼烧着皮肤,却让鹿筱的记忆愈发清晰。民国实验室里,戴着圆框眼镜的研究员将龙鳞样本注入她体内;寒潭边,神秘老者将银镯戴在她腕间,说这是“打开真相的钥匙”;还有萧景轩,他曾在书房暗格里,偷偷抚摸与敖翊辰同款的玉佩,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她甚至想起,在初到夏朝的那场大雾中,隐约看到过萧景轩与巫族长老密会的身影,只是当时并未在意。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阴谋......”鹿筱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与不甘。夏凌寒握紧剑柄,剑身上的龙纹微微发亮,他沉声道:“萧景轩勾结巫族,想用龙族精血唤醒邪神。而你的血......”他的目光落在鹿筱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龙形印记,泛着奇异的光芒,“是激活祭坛的关键。他们早在你穿越之时,就设下了这个局。”
林茹筠的笑声再次响起,尖锐而刺耳:“太子殿下,你以为能阻止天命?鹿姑娘的血里,流淌着民国科研者与龙族的禁忌融合!这是跨越时空的棋局,你们都只是棋子罢了!”她纵身跃入祭坛,化作黑蛇缠住敖翊辰的脖颈,利爪深深刺入他的鳞片。敖翊辰痛苦地挣扎,每一次扭动都带起大片血花。
萧景轩举起玉瓶,瓶口对准鹿筱,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来吧,让我们见证,现代科技与上古巫术的完美结合!当邪神苏醒,整个夏朝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而你,鹿筱,不过是这场盛宴最美味的祭品!”他仰头大笑,笑声在夜空中回荡,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寒潭掀起滔天巨浪,浪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敖翊辰发出最后的怒吼,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鹿筱握紧龙珠,龙形印记与银镯同时发光,光芒越来越盛,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在刺眼的光芒中,她仿佛看见民国与夏朝的时空重叠,戴着圆框眼镜的男人与柳逸尘的脸渐渐重合,而萧景轩背后,站着位身披龙袍的模糊身影,那身影散发着强大而邪恶的气息,似乎在操控着一切。
暴雨冲刷着祭坛的血迹,却冲不散愈发浓重的危机。鹿筱低头看向手中龙珠,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裂痕。夏凌寒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掌心温度透过衣衫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她抬头对上夏凌寒的目光,却在那双一向温润的眸子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复杂神色。而远处的林茹筠正对着她勾起嘴角,唇语分明在说:“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