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边的血腥味混着水汽扑面而来,鹿筱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就看见夏凌寒的银甲上溅满了黑红色的血污,那黑衣人手里的蛇蜕泛着幽蓝冷光,每挥动一次,就有细碎的冰碴子落在地上,在月光下像撒了把碎玻璃。
“凌寒!”夏启的怒吼声穿透厮杀声,他拔出佩剑朝着黑衣人冲去,剑刃划破空气时带着锐响,“敢伤朕的太子,朕定要你碎尸万段!”黑衣人却不慌不忙,侧身躲开夏启的剑,另一只手突然摸出青铜铃,“叮铃”一声脆响,寒潭里突然翻起浑浊的水花,数条青蛇从水里窜出来,朝着夏启的脚踝咬去。
“陛下小心!”敖翊辰掌心凝起龙气,金色光团砸在蛇群里,瞬间传来蛇类被灼烧的嘶嘶声。鹿筱趁机从药包里掏出焚蛇散,对着蛇群撒过去,火折子一扔,橙红色的火焰立刻窜起半人高,将蛇群逼退回水里。可没等众人松口气,寒潭中央突然涌起一股黑色的水柱,水柱顶端托着块泛着蓝光的玉佩——正是皇后去寒潭取回的那块先王后遗物!
“那玉佩怎么会在水里?”鹿筱心里一紧,刚要往前走,手臂上的蛇鳞印记突然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下钻动。她低头一看,那淡青色的印记竟慢慢浮现出纹路,和寒潭里玉佩上的花纹一模一样。溯洄玉也在颈间发烫,贴着皮肤的地方像是要烧起来,她忽然想起黑衣人临死前说的“复仇”,又想起夏启说先王后的死与寒潭有关,难道这一切都和先王后脱不了干系?
“你们都该死!”黑衣人突然尖声喊道,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他举起蛇蜕朝着玉佩的方向挥动,“先王后的仇,今日该报了!”话音刚落,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寒潭里的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黑色的鳞片在闪烁——正是鹿筱梦中见过的那块!
夏凌寒趁机挥剑刺向黑衣人的后背,剑刃穿透衣袍时,黑衣人却突然转过身,脸上的黑布被风吹掉,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鹿筱看清那张脸时,瞳孔猛地一缩——这张脸她见过,是之前在医馆附近卖草药的老丈!当时他还说自己是山里人,怎么会是黑衣人?
“是你!”鹿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先王后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老丈却冷笑起来,嘴角的疤痕扭曲着,显得格外狰狞:“先王后是我的亲姐姐!当年她被人诬陷与妖物勾结,陛下不仅不相信她,还亲手赐了毒酒,我姐姐到死都在喊冤!”
夏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你胡说!先王后是病逝的,怎么会是朕赐死的?”“病逝?”老丈笑得更疯,他指着寒潭里的玉佩,“陛下敢说这玉佩不是你派人扔进寒潭的?敢说先王后临死前,你没见过她最后一面?”
鹿筱看着夏启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扶着旁边的树干,手臂上的蛇鳞印记越来越烫,溯洄玉突然飞出颈间,朝着寒潭里的玉佩飞去。两块玉佩在空中相撞,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蓝光和金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寒潭边所有人的脸。
“不好!这是要解开寒潭的封印!”敖翊辰赶紧上前,想要召回溯洄玉,可两块玉佩像是被什么力量吸住,根本拉不动。老丈突然从怀里掏出半片蛇蜕,和手里的蛇蜕拼在一起,完整的蛇蜕立刻散发出刺骨的寒气,寒潭里的漩涡转得更快了,黑色鳞片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鳞片下蠕动的蛇身。
夏凌寒捡起地上的剑,朝着老丈冲去:“你可知释放妖物会害死多少百姓?先王后若泉下有知,绝不会让你这么做!”老丈却不躲不闪,反而将蛇蜕朝着夏凌寒扔去:“我姐姐的冤屈没洗清,百姓的死活与我何干?今日我就要让夏朝陪葬!”
蛇蜕带着寒气袭来,鹿筱赶紧挡在夏凌寒面前,掌心按在蛇蜕上。她想起之前用龙气抵挡寒气的办法,试着调动体内的气息,没想到手臂上的蛇鳞印记突然发光,一股青色的力量从印记里涌出来,与蛇蜕的寒气撞在一起。“噗”的一声,鹿筱喷出一口鲜血,后退了好几步才被敖翊辰扶住。
“筱筱!”敖翊辰的声音里满是心疼,他刚要替鹿筱抵挡,寒潭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黑色鳞片彻底露出水面——那根本不是鳞片,而是一条巨大的蛇尾!蛇尾一挥,就有几个士兵被扫进寒潭,瞬间没了踪影。老丈见状,疯狂地笑着:“蛇妖大人醒了!夏朝要完了!”
可没等他笑完,蛇尾突然朝着他甩来,老丈惊恐地睁大眼睛,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蛇尾拍成了肉泥。鹿筱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疑惑:蛇妖为什么要杀老丈?难道老丈只是被利用了?她正思忖着,蛇妖的头颅从水里探出来,那头颅上竟有一道疤痕,和先王后画像上的胎记位置一模一样。
“先王后……”鹿筱喃喃自语,突然想起皇后手臂上的蛇鳞印记,还有自己的印记,难道先王后当年不是被赐死,而是被变成了蛇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蛇妖突然朝着她的方向看来,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悲伤,嘴里发出类似人类哭泣的声音。
“你是先王后?”鹿筱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敖翊辰赶紧拉住她:“筱筱别过去,它很危险!”可蛇妖却没有攻击她,反而慢慢低下头,将那块蓝光玉佩推到她面前。鹿筱捡起玉佩,指尖刚碰到玉佩,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先王后跪在宫殿里,手里拿着玉佩,夏启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毒酒;太医院的院判站在旁边,手里藏着一瓶黑色的药粉;柳梦琪的母亲,当时的蒙古使臣,正站在殿外冷笑。
画面一闪而过,鹿筱的头痛得快要炸开。她捂着额头,看向夏启:“陛下,当年先王后被诬陷,是不是和太医院院判还有蒙古使臣有关?”夏启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朕……朕当时以为她真的勾结妖物,院判说她身上有妖物的气息,还拿出了证据……”
“什么证据?”鹿筱追问,可没等夏启回答,寒潭边突然传来马蹄声,洛绮烟骑着马赶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鹿姑娘!皇后娘娘醒了,她让我把这个给你,说这是先王后当年的首饰盒!”鹿筱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支玉簪,玉簪上刻着木槿花的图案,和她医馆里的木槿花树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蛇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鹿筱赶紧将玉佩贴在蛇妖的头上,蓝光和蛇妖身上的黑气交织在一起,蛇妖的身体渐渐变成了人的模样——正是先王后的样子!可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像是要消失一样。
“姐姐!”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来,柳梦琪被两个士兵押着走来,她的头发散乱,脸上满是泪水,“是我娘害了你!我娘当年为了蒙古和夏朝的盟约,和院判勾结,诬陷你勾结妖物,还把你变成了蛇妖!我对不起你!”
先王后看着柳梦琪,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柳梦琪的脸颊。就在这时,寒潭里的漩涡突然消失,溯洄玉飞回鹿筱的颈间,先王后的身体化作点点蓝光,散落在寒潭里。那块蓝光玉佩也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夏启看着这一切,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朕错了……朕对不起你……”鹿筱扶着敖翊辰的手臂,手臂上的蛇鳞印记慢慢变淡,可她知道,这件事还没结束。院判虽然跑了,可他手里说不定还有更多和先王后有关的秘密;柳梦琪虽然认罪了,可蒙古那边会不会因此发难?更重要的是,她手臂上的蛇鳞印记为什么会和先王后的玉佩有关?溯洄玉又为什么会有反应?
“鹿姑娘,你没事吧?”夏凌寒走过来,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递过一瓶丹药,“这是太医院的护心丹,你服下吧。”鹿筱接过丹药,刚要道谢,就看见寒潭里的水突然变成了黑色,水面上漂浮着一片蛇蜕——和之前黑衣人手里的蛇蜕一模一样,可这片蛇蜕上,竟刻着敖翊辰的名字!
敖翊辰也看到了蛇蜕上的名字,脸色瞬间变了:“这怎么可能?我的名字怎么会在蛇蜕上?”鹿筱心里一紧,刚要去看那蛇蜕,寒潭里突然伸出一只黑色的手,将蛇蜕抓了下去。水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鹿筱知道,那只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摸了摸颈间的溯洄玉,玉佩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先王后的冤屈虽然洗清了,可新的谜团又出现了:蛇蜕上的敖翊辰名字是谁刻的?那只黑色的手又是谁的?寒潭里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秘密?更让她担心的是,自己手臂上的蛇鳞印记会不会还有其他作用?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像先王后那样的蛇妖?
夏启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眼神里满是疲惫:“鹿姑娘,今日之事,多谢你了。朕会下旨为先王后平反,追封她为圣母皇后。至于院判和蒙古那边,朕会派人去查,绝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鹿筱点了点头,心里却满是担忧。她看着寒潭里平静的水面,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那目光里带着恶意,让她浑身发冷。
敖翊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别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可鹿筱知道,这次的危机远远没有结束。她想起之前在凝香宫看到的召唤咒语,想起老丈手里的蛇蜕,还有那只黑色的手,这些线索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一起,而解开这团乱麻的关键,或许就藏在她手臂上的蛇鳞印记,还有那块先王后的玉佩里。
就在这时,鹿筱的药包突然掉在地上,里面的槿花膏瓶子摔碎了,药膏洒在地上,竟慢慢凝结成木槿花的形状。她看着那朵药膏凝成的花,突然想起先王后玉簪上的木槿花,又想起自己医馆里的木槿花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自己和先王后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手臂上的蛇鳞印记又开始发烫,这次的温度比之前更甚,像是要把她的皮肉烧穿一样。
夏凌寒注意到她的异样,赶紧问道:“鹿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鹿筱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就看见寒潭边的草丛里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那身影手里拿着一块泛着蓝光的玉佩——和先王后的玉佩一模一样!她刚要喊出声,那身影就消失在草丛里,只留下一片带着寒气的蛇蜕碎片,落在她的脚边。
鹿筱捡起那片蛇蜕碎片,指尖刚碰到碎片,就听见脑海里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鹿筱,你逃不掉的……”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她抬头看向寒潭,水面上的月光碎成一片,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而她手臂上的蛇鳞印记,正慢慢变成黑色,和先王后变成蛇妖时的鳞片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