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泼洒的厉啸声尚在耳边回荡,武松已如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
“跟紧我!”
他低喝一声,不再隐匿,身形如同扑食的猎豹,从巷道阴影中暴射而出,竟是主动冲向弩箭射来最密集的左侧屋顶方向!戒刀化作一道雪亮匹练,护住周身,磕飞激射而来的冷箭,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顾永咬紧牙关,紧随其后,手中短刃舞动,勉强格挡着漏网的箭矢。
屋顶上的弩手显然没料到目标非但不逃,反而悍勇反冲,阵型出现了一丝骚动。第二波弩箭的齐射,便因此慢了半拍,也散乱了许多!
就是这刹那的间隙!
武松已冲至左侧屋檐下,足下猛地发力,身体腾空而起,左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入墙壁缝隙,借力一荡,竟如同灵猿般翻上了屋顶!
屋顶上,五六名黑衣弩手正手忙脚乱地重新装填弩箭,见武松如同神兵天降,吓得魂飞魄散!
“死!”
武松眼神冰冷,戒刀横扫!刀光过处,血光迸现!两名弩手连人带弩被拦腰斩断!另外三人惊骇欲绝,丢弃弩机,抽出腰刀扑上!
武松不闪不避,合身撞入其中一人怀中,肩头狠狠顶在对方胸口!
“咔嚓!”胸骨碎裂声令人牙酸!那弩手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中,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塌了半边屋脊!
同时,武松戒刀回斩,将另一名弩手劈来的腰刀连同手臂一齐斩断!反手一刀,又洞穿了最后一名弩手的咽喉!
兔起鹘落之间,左侧屋顶的威胁已被清除!
然而,就在他解决屋顶弩手的瞬间,街道前后以及右侧屋顶,更多的黑影如同潮水般涌出!刀光闪烁,杀气盈野!粗略一看,竟不下二三十人!而且看其身手步伐,远非任原手下那些泼皮可比,个个眼神冷漠,动作矫健,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或杀手!
是“圣教”的人!他们果然察觉了!
“结阵!围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发号施令。
黑衣人们迅速散开,三人一组,结成简单的三角战阵,刀光霍霍,从四面八方向着武松与顾永压迫而来!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顾永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面对如同墙壁般压来的刀阵,只觉得呼吸困难,手脚发软。
“别怕!背靠背!”武松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背靠着背,戒刀遥指前方,声音沉稳如磐石,“跟着我的节奏!我攻你守,我守你攻!”
他的镇定仿佛有种魔力,让顾永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用力点头,握紧了短刃。
“杀!”
黑衣头目一声令下,正面的三组黑衣人同时发动进攻!三把钢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分取武松上中下三路!
武松眼中寒光爆射,不退反进,戒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并非格挡,而是后发先至,直刺居中那名黑衣人持刀的手腕!
那黑衣人没料到武松刀法如此刁钻迅疾,手腕一痛,钢刀险些脱手,攻势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武松刀势不收,手腕一翻,刀背猛地拍在左侧黑衣人的刀面上!
“铛!”巨响声中,左侧黑衣人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钢刀被荡开,空门大露!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武松身后的顾永,按照武松之前的叮嘱,看准右侧黑衣人因同伴受挫而微微分神的刹那,猛地矮身,手中短刃如同毒蛇出洞,狠狠刺向对方的小腹!
“噗嗤!”利刃入肉!那黑衣人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武松得势不饶人,踏步上前,戒刀如同旋风般卷向那手腕受伤和空门大露的两名黑衣人!刀光过处,血雨纷飞!
一个照面,正面的三组九人,便已三死两伤!
然而,周围的刀阵并未因此溃散,反而更加疯狂地涌上!刀光如同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将两人死死罩在中央!
武松将戒刀舞得泼水不入,刀风呼啸,与无数劈砍而来的钢刀碰撞,溅起连串火星!他如同磐石般钉在原地,任凭对方攻势如潮,我自岿然不动!每一刀都精准、狠辣,绝不浪费半分力气,专攻对方阵型衔接之处与持刀手腕!
顾永则完全放弃了进攻,只是拼命挥舞短刃,格挡着从武松刀光缝隙中袭来的冷刀,险象环生,全靠武松如同背后长眼般的照应,才屡屡化险为夷。
街道之上,金铁交鸣之声、怒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面,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武松便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以一人一刀,硬生生挡住了数十名精锐杀手的轮番猛攻!
但他终究是人,不是神。激战之中,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衣衫。左臂也被划开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顾永更是气喘吁吁,身上添了数道伤口,动作越来越慢。
这样下去,迟早力竭被耗死!
武松心知不能再缠斗下去。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团,锁定了一名一直在后方指挥、并未亲自上前拼杀的黑衣头目!
擒贼先擒王!
“顾永!准备冲!”武松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猛虎般的咆哮,体内那股近乎枯竭的力量再次被压榨出来,戒刀光华大盛,如同疯魔般向前猛劈三刀!
这三刀,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与杀意!刀风惨烈,竟将正面四五名黑衣人硬生生逼退数步,阵型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缺口!
就是现在!
武松一把抓住顾永的胳膊,足下发力,如同离弦之箭,向着那缺口猛冲过去!不再是固守,而是决死突围!
“拦住他们!”那黑衣头目厉声喝道。
两侧的黑衣人疯狂扑上,刀光如同雪浪般涌来,试图将缺口合拢!
“滚开!”
武松狂吼,戒刀化作一道撕裂夜色的惊虹,不顾自身,只攻不守!迎面一名黑衣人被他一刀劈飞!侧翼一刀刺向他肋下,他竟不闪不避,用左臂硬生生夹住刀身,同时右手的戒刀已如同毒龙出洞,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以伤换命!悍勇如斯!
他就这样带着顾永,以一股无可阻挡的惨烈气势,硬生生在密集的刀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扑那黑衣头目!
那黑衣头目见武松如此悍勇,眼神终于露出一丝惊惧,一边后退,一边挥舞着手中一对奇门兵刃“吴钩”迎上!
“铛!”
戒刀与吴钩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那黑衣头目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双臂剧痛,吴钩几乎脱手!他心中骇极,这武松,已是强弩之末,怎还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武松得势不饶人,刀势如同长江大河,连绵不绝,将黑衣头目完全笼罩!那黑衣头目武功本就不及武松,此刻心胆已怯,更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三五招,武松一刀荡开其左手吴钩,刀尖顺势向前一递,便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都住手!否则我杀了他!”武松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围正要再次合围的黑衣人见状,顿时僵在原地,投鼠忌器。
那黑衣头目咽喉被冰冷的刀尖抵住,冷汗涔涔而下,嘶声道:“武松!你…你逃不掉的!圣教…绝不会放过你!”
“圣教?”武松冷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刀尖刺破皮肤,鲜血顺着脖颈流下,“告诉我,圣教到底是什么?星陨之期是何意?钥匙又是指什么?”
那黑衣头目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咬牙道:“你…休想…”
“咔嚓!”
他话音未落,武松已毫不犹豫地震碎了他右肩的关节!剧痛让黑衣头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说!”武松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
死亡的恐惧和极致的痛苦,终于摧毁了黑衣头目的意志。“我…我说!圣教…圣教信奉无生老母…欲…欲涤荡浊世,再造乾坤…星陨之期…是…是教主推算出的…天地剧变之时…需要…需要集合‘钥匙’…才能…才能打开…通往…通往新世界的门户…”
无生老母?涤荡浊世?再造乾坤?新世界门户?
这些词语,听起来如同疯子的呓语,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钥匙是什么?!”武松逼问。
“不…不知道…教主只说…钥匙…分散在…在一些特殊的‘星宿’身上…你…你也是目标之一…”黑衣头目断断续续地说道。
星宿?目标?武松心中剧震!难道这所谓的“圣教”,不仅仅是要颠覆朝廷,还要进行某种…更恐怖的仪式?!
他还想再问,忽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巡夜官兵的呼喝!
“那边有动静!”
“快!包围起来!”
这边的血腥厮杀,终于惊动了东京城的巡防兵马!
黑衣头目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疯狂,猛地张嘴,似乎要咬碎口中的毒囊!
武松岂能让他得逞?刀柄猛地向前一撞,正中其太阳穴!
黑衣头目闷哼一声,晕死过去。
“走!”
武松不再犹豫,提起那昏迷的黑衣头目,对顾永喝了一声,两人如同两道轻烟,迅速窜入旁边错综复杂的小巷,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身后,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首、泼洒的鲜血,以及匆匆赶来的官兵们惊怒的呼喝。
一场血战,暂时落幕。但武松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圣教的秘密,星陨的预言,神秘的钥匙…这一切,都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也笼罩在整个世界的上空。
他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回梁山!必须弄清楚,这“圣教”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